李浩丽一大早醒来,就看见夜玄在书房里发呆,他的脸上很憔悴。
李浩丽关切道:“公子,是不是因为什么烦恼昨晚没睡好?”
我惊醒过来,问她:“你刚刚问我什么?”
李浩丽转身道:“没什么?我是想问公子需不需喝一杯安神茶?”
李浩丽已经开始取茶叶泡茶了。
我回复她:“有劳你了。”
即便喝过了安神茶,早饭时候我还呆在书房里,一点食欲也没有。
李浩丽也不敢再去问夜玄心中的忧愁,也没去书房打扰他,吃过早饭她就教孩子们拼音了。
傍晚时分,李浩然回了兰园。
他一回来,他姐就问他:“你去哪了?”
李浩然老实回答:“忙军营里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李浩丽懂她这个弟弟没有说谎,说谎的时候她弟会有一些小表情,这次就没有。
李浩然反问她:“夜玄呢?怎么不见他来吃晚饭?”
李浩丽担忧道:“公子已经呆在书房里一天了,这一天里他什么都没吃。”
李浩然笑道:“姐,你放心,他饿不死。”
李浩丽骂道:“胡说什么。”
李浩然吃完晚饭就回房休息了,也没有去书房打扰夜玄,他也不想把今天朝议的结果告诉夜玄,说了也只会让夜玄更加伤心。
等到子时,李浩丽睡下了,夜玄从书房走到李浩然的房间,叫醒了他,把他带到了书房。
我问李浩然:“早朝对流民造反的事情商议出了什么结果?”
李浩然揉了揉眼道:“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大理寺关押的流民都会被处死吧!”
李浩然震惊地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他解释道:“张玄素都定义为造反案件了,这种十恶不赦之罪,难道还有别的下场?你告诉我,接下来朝廷准备如何处置城外的流民?”
李浩然在书房里的床榻上躺着道:“徐飞、江宇、宗凯三人因办差得利,官升一级,我也跟着平叛有功,赏了一万两白银。城外的流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都要被遣送回原籍地。”
李浩然侧躺着用一只手撑着头颅看着我问道:“你能改变这结果吗?”
我沉默了,我改变不了,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李浩然起身离开道:“既然知道改变不了结果了,就接受现实吧,回房睡觉喽!”
的确像他这样历经沙场,对习惯了杀伐的人来说,几千人死在他面前也只是小场面。
我还没有见到南郊现场的惨烈,心中就害怕成这样了,茶饭不思,废寝忘食,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过去一天了,城里都没有流传任何南郊流民造反的事情,看来这件事就如此翻篇了。
古代的消息传递太慢了,很容易闭塞。百姓想知道什么,不会看到什么,都由朝廷把控。
生活又回归了平静,可是只平静了一上午,午饭过后有两位客人不请自来。
我亲自接待这两位客人,他们都是来找我的,一位是徐飞,一位是石头。
我问徐飞:“徐兄对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印象?”
徐飞看着石头点了点头:“在城隍庙见过一面。”
我看着石头道:“那就请徐兄一起听听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来找我,石头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石头看了一眼徐飞,眼神中带着些许怨恨。
“今天上午城隍庙来了一群和这位大人那晚带来穿着一样服饰的官人,驱赶我们离开京郊,回到原籍地。我们不肯,他们就暴力驱赶,将我们居住的茅屋一把火给点了。”
徐飞看着我解释道:“这是昨天朝廷颁布的新政令,为了加强京城的治安,必须驱逐外籍户流民。”
我能理解大理寺的暴力手段,现在京郊流民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人了。
我问徐飞:“我府上人手不够,石头你回去和乡亲们讲,愿意来我这做工的可以留下,我提前支付一年的工钱,十五两银子,我只要你这样的青壮。除此之外,那些有孩子的,愿意将孩子留在我书院读书的,我给他十两银子的回家路费,他孩子如果想回家,随时可以离开我这。在我这读书,不需要交一分钱。他们想接孩子回去的,我下午就送孩子回去。他们的孩子在我这读书不会签卖身契,我写一份读书的合约你带回去,愿意留孩子在我书院读书的,就联名签署这一式两份的合约。”
我走到桌案上,开始起草两份上学合约,写完后一份给石头看,另一份给徐飞看。
石头接过道:“我不识字!”
我告诉他:“合约的大致内容就是在我书院上学的孩子,衣食住行全算书院的。每个学生最多在我这免费上学九年,年龄不超过十八岁。十八岁之后还想在我这上学的,就需要替书院做工来抵纳学费。我会派人和你一起回去见乡亲们,详细解说此事,银子也会当场发给你们。”
石头沉默不语,徐飞看完合约也不说话,我叫来李忠,交代他去办理这里,并且让李浩然同去。
我还叮嘱李忠,如果乡亲们想要马车,一辆也不给。
我交代李忠的话,是当着徐飞和石头面说的,李忠带石头离开了,徐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
“夜兄这般开书院,不收取学生一分钱,还包吃穿用度,你这简直在做慈善,我想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
我笑了笑回答他:“徐兄,一个孩子从六岁起就开始读书识字,在我的书院经过九年免费的义务教育十五岁之后,进入社会里工作,他今后能创造出的价值,我相信比他不读书要高得多。如果大夏所有的孩子都能享受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那他们在将来会给大夏创造多大的价值?”
徐飞的瞳孔透露出无法形容的震惊,他很难想象全天下人人都读过书,那样的社会秩序就会结束混乱,百姓会富强,国家会强大,社会也会和谐。
徐飞冷静下来道:“你的书院抱负很远大,大到超出了边际,恐怕到头来还是镜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