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消失在阴影中的窥视目光,如同一根细刺,扎在林逸的心头,让他无法安宁。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在自身安全受到潜在威胁的时候。
他没有选择立刻兑换“观天台”的安全屋或法器——这既是因为贡献点数宝贵,也是因为他想借此机会,测试一下自己如今的能力,能否应对这种暗处的挑战。
接下来的几天,林逸的生活看似如常,依旧晨练、吐纳、研究《基础吐纳引导术》,偶尔去“听雨轩”与秦墨交流,或是通过阿瑶了解一些山野间的传闻。但暗地里,他开启了一项自己制定的“清影计划”。
他首先利用白天的时间,以“破妄之瞳”仔细勘察了客栈周围,尤其是对面那座废弃阁楼及附近区域的能量残留。那道暗影气息虽然淡薄,但其冰冷的特质如同指纹,在“破妄之瞳”的敏感洞察下,依旧在一些不易察觉的角落(如阁楼飞檐的背阴处、某段老旧墙根的阴影里)留下了极其微弱的“痕迹”。这证实了对方的窥视并非一次性的偶然。
接着,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作息和行动路线。他不再固定时间返回客栈,有时会故意在古城里绕行,利用“方寸之间”在小范围内快速变换位置,测试是否有人跟踪。他甚至会在夜晚,选择一些人迹罕至但视野开阔的地点进行吐纳,看似沉浸修炼,实则将“破妄之瞳”的感知范围扩展到最大,如同张开的雷达,默默扫描着周围的黑暗。
这种主动的“钓鱼”行为风险不小,但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和耐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开始主动侦查的第四天夜里,当他正在一处僻静的、可俯瞰部分古城区域的矮山亭子里进行吐纳时,那种熟悉的、被冰冷目光扫过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林逸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维持着吐纳的姿势,呼吸平稳,但内心瞬间绷紧,全部的感知力都集中起来。“破妄之瞳”在常态下悄然运转,视野中,下方古城灯火阑珊,而在侧后方大约五十米外的一棵大树的浓密树冠阴影里,一团比周围黑暗更加深邃、散发着微弱暗影波动的轮廓,正静静地潜伏着。
来了!
林逸心中冷笑,依旧不动声色。他耐心地又维持了约十分钟的吐纳,然后才如同结束修炼般,缓缓收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装作若无其事地沿着下山的小路走去。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但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他能感觉到,那道暗影如同附骨之疽,利用沿途的阴影、墙角、甚至是行人的背影作为掩护,以一种极其高明的潜行技巧,远远地吊在他身后。
不能再让他跟到客栈!
林逸心中决断。他故意偏离了回客栈的主路,拐进了一条深夜已经打烊、只有零星路灯的商业街后巷。这里光线昏暗,杂物堆放,正是动手的理想地点。
他在一个堆放着废弃纸箱的转角处停下,仿佛在查看手机。暗处的追踪者也随之停下,隐匿在巷口一个巨大的垃圾桶阴影里。
就是现在!
林逸眼中精光一闪,毫无征兆地,身体猛地向侧面一闪——“方寸之间”发动!他瞬间横移三米,出现在巷子另一侧的阴影中,几乎在他消失的同时,他原来站立的位置后方纸箱上,无声无息地多了三道深切的划痕,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掠过!
对方反应极快,一击不中,立刻就想融入阴影遁走。
“想跑?”林逸低喝一声,“破妄之瞳”全力催动,死死锁定那团正在变得模糊的暗影!同时,他左手一挥,并非攻击,而是将这几天吐纳积累、以及“草木之心”蕴含的一股充满生机的灵机,如同渔网般撒向那片阴影区域!
这并非什么高深术法,只是他对自身能力的一种粗糙运用。生机灵机与那冰冷的暗影能量性质截然相反,两者接触,顿时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团即将消散的暗影一阵剧烈扭曲,遁走的过程被打断,身形重新变得清晰了几分——那是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矮小身影!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林逸不仅察觉了他,还能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干扰他的隐匿。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沙哑的惊疑,身形再次模糊,想要强行突破。
但林逸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在抛出生机灵机干扰的瞬间,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方寸之间”——二段闪!
第一次移动是横向规避和拉近距离,这第二次,他直接出现在了黑袍人的正前方,两人几乎面对面!
如此近的距离,在“破妄之瞳”下,林逸甚至能看到对方黑袍下那双骤然收缩、闪烁着惊怒之色的瞳孔!
“留下吧!”林逸右拳紧握,将多日锻炼和药浴打熬的力量尽数灌注其中,带着破风声,直击对方面门!
黑袍人仓促间抬起手臂格挡。
嘭!
一声闷响。林逸感觉拳头砸在了一块坚韧的皮革上,对方手臂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手腕发麻,但黑袍人也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笼罩周身的暗影一阵涣散。
趁此机会,林逸左手如电,直接抓向对方的面门,试图掀开那碍事的黑袍!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黑袍的瞬间,那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噗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那鲜血并非红色,而是诡异的墨黑色,离体后立刻化作一团浓稠的黑雾,瞬间将他自身包裹!
黑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隔绝感知的效果,林逸的“破妄之瞳”瞬间失去了目标,抓出的手也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不得不收回。
黑雾迅速收缩、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小滩正在滋滋作响、侵蚀地面的黑色污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更加浓郁的冰冷暗影气息和一丝血腥味。那黑袍人,已然踪迹全无。
“血遁?还是类似的秘法……”林逸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和地上的污迹,眉头紧锁。虽然逼退了对方,还让对方付出了代价,但终究没能留下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他站在原地,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消耗不小的精神力。这次短促的交手,让他对自己的实战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方寸之间”的灵活与出其不意,“破妄之瞳”的洞察与锁定,甚至“草木之心”衍生出的灵机干扰,都发挥了关键作用。但同时,攻击手段的单一和身体力量仍需加强的问题也再次暴露。
更重要的是,他确定了一件事:确实有人,或者说有势力,在暗中盯着他。而且,对方的目的不明,手段诡异,绝非善类。
他清理了一下现场,确保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然后迅速离开了这条后巷。
回到客栈,林逸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将今晚的遭遇,包括对方的形态、能力特点、以及最后使用的血遁秘法,详细记录下来,并通过“观天台”的临时渠道,发送给了秦墨,并抄送了一份给沈钧干事的联络端口。
他选择了主动上报。一方面是为了备案,表明自己是在遭受窥视和攻击后的自卫反击;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从“观天台”或秦墨那里,得到关于这个“暗影”身份或来历的线索。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逸站在窗前,看着逐渐苏醒的古城,目光坚定。
暗处的敌人已经现身,虽然再次隐匿,但双方的交锋,从这一刻起,已经从暗处的窥探,转为了明暗交织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