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风波诡谲的龙虎山,陈昭带着冯宝宝,如同鱼儿入海,彻底沉浸在了江西的青山绿水之间。没有任务,没有算计,没有打打杀杀,只有最纯粹的游山玩水,品味人间烟火。
第一站,南昌,滕王阁。
站在赣江之滨,仰望这座屡毁屡建、象征着文脉不绝的千古名楼,陈昭倒是没什么“阁中帝子今何在”的感慨,反而对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色更感兴趣。可惜来的不是秋天。
他租了条小船,带着冯宝宝泛舟江上,买了些当地的糕点零嘴。冯宝宝对登高望远没什么感觉,但对船夫唱的当地小调和江里偶尔跳起的鱼儿很感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怎么样,比山上打架有意思吧?”陈昭递给她一块白糖糕。
冯宝宝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嗯。不打雷,不下雨,好。”
陈昭哑然失笑。
第二站,庐山。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还没看到瀑布,陈昭就先给冯宝宝背了句诗预热一下。
等真正站在三叠泉瀑布下方,感受着那雷霆万钧之势,水汽扑面而来,冯宝宝罕见地微微张开了嘴,仰着头看了好久。那巨大的轰鸣声和磅礴的水流,似乎触动了她某种原始的本能。
“水,好多。力气,大。”她评价道。
陈昭乐了:“这叫自然之力。走,上去看看。”
他带着冯宝宝,不走寻常路,专挑险峻无人的小径,如履平地。冯宝宝学着他的样子,在山岩间跳跃穿梭,动作竟然也越来越流畅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这山林之间。
在山顶,陈昭买了两个用庐山泉水冰镇过的西瓜,和冯宝宝一人抱着半个,用勺子挖着吃,看着云海翻腾。
“甜。”冯宝宝说。
“心旷神怡。”陈昭接口。
第三站,景德镇。
这座以瓷器闻名的千年瓷都,对冯宝宝的吸引力似乎超过了名山大川。她对那些琳琅满目、精美绝伦的瓷器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尤其是各种釉彩的变化和光滑的触感。
陈昭干脆带她去了一个可以体验制陶的作坊。老师傅教他们拉坯,陈昭手法稳健,很快就拉出个像模像样的花瓶。冯宝宝则完全凭感觉,双手沾满泥浆,弄得脸上也是,但她玩得很专注,很开心,最后捧着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个碗的作品,眼神亮晶晶地给陈昭看。
“好看。”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陈昭竖起大拇指:“抽象派大师!值得收藏!”
最后,陈昭买了一套素雅的青花瓷茶具,准备回去送给王阿姨。冯宝宝则坚持要带上她那个歪歪扭扭的泥碗。
第四站,遍寻瓦罐汤。
这成了他们一路的主要觅食目标。从南昌的街边老店,到庐山脚下的小馆子,再到景德镇的夜市,陈昭带着冯宝宝,几乎尝遍了能找到了每一种瓦罐汤。
玉米排骨、香菇土鸡、天麻鸽子、山药薏米……冯宝宝来者不拒,每次都能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还会仔细地把里面的肉和配料都吃光。她对这种需要慢慢煨炖、凝聚了食物精华的汤品似乎格外青睐。
“好喝。”这是她对这些汤的统一评价,也是最高评价。
一路上,陈昭完全放下了所有修为和架子,就像一个最普通的游客,挤公交、砍价、吃路边摊、看地图找路、和当地人闲聊。冯宝宝则像一张白纸,懵懂地感受着这一切新鲜的经历,坐车时看窗外流动的风景,吃饭时认真品尝味道,走路时观察形形色色的人。
她的话依然不多,但眼神中的灵动和细微的表情却比在龙虎山上时丰富了许多。她会指着路边的野花让陈昭看,会学着小贩的吆喝声(虽然不成调),会在吃到特别好吃的东西时,嘴角微微上扬。
陈昭看着她一点点地变化,心中也颇有成就感。这比打趴下多少个高手都让他觉得有意思。
偶尔,他也能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显然是哪都通的人找到了他们,但只是远远跟着,并未靠近打扰。陈昭也懒得理会,只要不来影响他游玩的心情就行。
这一日,他们在某个小县城逛完集市,坐在河边休息。夕阳西下,将河面染得金黄。冯宝宝拿着刚买的风车,看着它被风吹得呼呼转。
陈昭喝着当地产的米酒,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问道:“宝宝,好玩吗?”
冯宝宝转过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风车,点了点头:“好玩。”
“喜欢这样?”
“嗯。”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比打架,好。”
陈昭笑了,仰头喝尽杯中酒:“是啊,比打架好多了。”
红尘烟火,市井百态,这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他的心境,在这纯粹的游历中,似乎也变得更加圆融通透。《上古练气术》自行运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筑基四层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向着中期迈进。
修行,未必一定要在深山古洞枯坐。入世炼心,亦是大道。
“走吧,”陈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找个地方吃晚饭,听说这儿的粉蒸肉是一绝。”
冯宝宝收起风车,乖乖跟上:“要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入小县城喧闹而温暖的暮色之中。
龙虎山的刀光剑影、异人界的风云变幻,仿佛都已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此刻,他们只是两个享受旅途的普通人。
至于徐三徐四在那边的抓狂和公司的鸡飞狗跳?
那关他陈昭什么事?
天大地大,游玩最大。
(第六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