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破晓”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那唯一的印记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后续。三人一路向西,小心打探,但“破晓”之名对于寻常修士和百姓而言,根本闻所未闻,偶尔有些许流言传说,也大多荒诞不经,无从考证。
数月跋涉,风霜满面。他们穿越了落星丘陵,越过了数条汹涌的大河,逐渐靠近了人族控制区域的西部边缘。这里的风物与东部截然不同,更加荒凉、粗犷,灵气中也混杂着更为暴烈的龙息残韵。
根据一些零星线索和古老地图的比对,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座传说中的边荒古城——黑岩城。
当那座宏伟而狰狞的巨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黑岩城,名副其实。整座城市仿佛是用巨大的、未经打磨的黑色岩石堆砌而成,高耸的城墙布满岁月和战火的痕迹,坑洼不平,在昏黄的天空下呈现出一种冷硬、压抑的暗沉色调。城墙上可见巨大的爪痕和焦黑的法术轰击印记,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历过的残酷战斗。城市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只有少数几条通道可以进入,远远望去,像是一头匍匐在荒原上的黑色巨兽,散发着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气息。
“这就是黑岩城……龙蛇混杂,无法之地。”苏月如轻声道,眼中充满警惕,“据说这里是逃亡者的乐园,也是冒险家和亡命徒的聚集地。各方势力在此交错,秩序极度混乱,但同样,这里也是信息交汇之地,或许真有‘破晓’的线索。”
石猛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战的光芒:“嘿,这地方看着就带劲!够乱!适合俺!”
林枫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巨城的轮廓以及城外稀疏往来、大多面带凶悍之气的人群。“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进入这等险地,更需收敛锋芒,低调隐忍。他感受到怀中那枚龙鳞护身符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预示着这座城中隐藏着难以预测的危险与机遇。
“收敛气息,改变装束。”林枫低声吩咐。三人寻了处隐蔽地方,换上更加破旧、不起眼的衣物,用尘土略微掩饰容貌,将兵刃妥善藏好,这才混在零星的入城队伍中,向着那巨大的、如同凶兽咽喉般的城门走去。
城门口并无像样守卫,只有几个穿着杂乱皮甲、眼神油滑的汉子斜倚着城墙,打量着来往行人,目光如同打量肥羊。城门上方,并非悬挂任何王朝或宗门的旗帜,而是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色龙首浮雕,龙瞳处镶嵌着暗红色的晶石,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每人十块下品灵砂,或者等价货物。”一个疤脸汉子懒洋洋地伸出手,拦住了他们。
灵砂是比灵石更低阶的能量货币,林枫等人一路狩猎也有所收获。林枫沉默地缴纳了“入城费”,那汉子掂量了一下,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让开了道路。
踏入城门洞的阴影,一股复杂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汗臭、劣质酒气、血腥味、某种香料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了黑岩城独特的味道。光线陡然一暗,喧嚣声浪瞬间将三人淹没。
叫卖声、争吵声、狂笑声、兵器碰撞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低沉兽吼,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街道狭窄而拥挤,两旁是依着山势开凿或搭建的粗糙建筑,各种店铺、酒馆、赌坊、妓院鳞次栉比,招牌张牙舞爪。行人更是千奇百怪,有人族修士、体格魁梧的蛮族、面色阴沉的巫族、甚至还有半妖化的异人,个个眼神警惕,身怀利刃。
这里没有规则,或者说,唯一的规则就是实力。
林枫三人如同滴水汇入汹涌的暗流,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尽量不引起任何注意。他们需要先找一个落脚点,然后再慢慢打探消息。
寻找“破晓”的第一步,就在这座混乱与秩序并存的边荒古城中,悄然展开。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