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谢霜回立刻抓住重点,往前凑了一步,眼神锐利,
“你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那红斑?”
“是…是红斑!”安扶之用力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数月前,蔺儿手臂上突然就起了那些红斑!不痛不痒,就是看着吓人”,
“但是…但是颜色却越来越深,还开始蔓延!我找遍了安平城所有的大夫,甚至托人从州府请了名医!”
“可他们…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有的说是怪异的皮肤过敏,有的说是胎里带的恶疾,开了无数汤药、药膏,全都不管用!”
“蔺儿她…她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我这个做爹的心如刀绞啊!” 他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倒有几分真情流露。
“所以你就病急乱投医?”林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她身为医者,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愚昧害人的行径!
林清漪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安扶之!你糊涂!你枉为人父!女儿生了怪病,你不思广寻良医,深究病理,反倒去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江湖术士?!”
“那些走江湖的把戏,有几个是真有本事的?”
“十个里有九个半是招摇撞骗,专骗你这种救女心切又愚昧无知的蠢人!你这不是在救她,你这是在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往死路上送!!”
林清漪的斥骂如同鞭子,抽得安扶之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嗫嚅着辩解“我…我也是没办法了…看着蔺儿受苦,我…我……”
“然后呢?”萧承和的声音打断了安扶之的辩解,冰冷依旧,匕首的刀尖在指间缓慢转动,寒光闪烁,提醒着安扶之他的处境,“那个江湖术士,怎么回事?”
安扶之被那刀光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诉苦,连忙道:“是…是!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府里…府里一个老仆说,城外清风观来了个游方的‘活神仙’,手段通天,尤其擅长医治各种奇难杂症…我…我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派人把他请了来。”
“那人…那人长得平平无奇,穿着也普通,但那双眼睛…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他只看了一眼蔺儿手臂上的红斑,就一口咬定这不是凡间的病,说是…是什么‘阴煞缠身’,寻常药石根本无用!”
安扶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恐惧,“他说,他有师门秘传的‘奇门秘方’,可引天地灵气,驱邪镇煞,重塑生机!”
“但需要…需要特殊的引子和准备时间。”
“他…他先给了我几包药粉。”
安扶之咽了口唾沫,“说是能暂时压制红斑蔓延,让蔺儿好受些。我…我将信将疑的,给蔺儿用了…那几日,红斑的颜色竟然真的淡了些!蔺儿的精神也好了点!我…我当时真是喜出望外,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便对他言听计从了……”
萧承和的匕首停止了转动,刀尖直指安扶之的眉心,声音如同淬了冰
“那几包‘药粉’,是什么?”
安扶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尖,冷汗如瀑,牙齿咯咯打颤:“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术士说是什么…什么‘引灵散’,是秘方,不能示人…都是他亲自调配,包好了给我的…气味…气味有点刺鼻,像是…像是烧焦的草木灰混着一种腥甜的花香…”
林清漪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这诡异的药粉成分。
谢霜回和周铎则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药粉”恐怕就是后来那剧毒香囊的雏形,或者本身就是一种更温和的毒物!
“然后呢?”萧承和逼问,刀尖又逼近了一分,“他所谓的‘奇门秘方’,就是让你弄出那些石盆、符纹和害人性命的邪术?!”
安扶之身体猛地一缩,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被蛊惑后的疯狂残余:“他…他说压制只是暂时的!要想根治,必须…必须布置‘化煞灵阵’!需要…需要特殊的‘阵眼’石盆,刻录…刻录能沟通天地灵气的符文…还要…还要……”
他“还要”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神闪烁,充满了难以启齿的罪恶感。
显然,接下来就是那更血腥、更黑暗的部分了——关于那些被献祭的“养女”和诡异的墨块。
萧承和没有催促,只是那冰冷的刀尖,如同死神的凝视,悬在安扶之眼前,无声地施加着最大的压力。房间内一片死寂,等待着安扶之吐出那最核心的、沾满血腥的“秘方”。
安扶之嘴唇哆嗦着,最终在极致的恐惧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带着哭腔嘶声道
“他…他说…需要‘生魂引路’!”
“需要…需要至阴时辰出生的处子之血…浸泡那刻好符文的石盆…再用…再用特殊方法‘熬炼’才能…才能引出化解阴煞的‘灵引’……给…给蔺儿用……”
至阴时辰出生的处子血?
谢霜回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中满是困惑与怀疑,这……未免也太巧了。那些女子当真都是这个时辰出生的?
安扶之瘫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一……一开始确实找不到……我去问那个术…术士”
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那是个骗子!他说……说既然没有这么多这个时辰出生的人……说……”
说什么?萧承和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他说...那么人死多了...死气聚集...就...就了...
林清漪原本端坐在圈椅上,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
盏中茶水剧烈晃动,溅出几滴在她葱白的指尖上。她缓缓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留下一道湿痕。
安大人。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为之一静。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杏眸此刻冷得骇人。
“我虽是一普通大夫,但也自问读过《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医典不下百部。”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安扶之的神经上,“却从未见过人死多了就能改易时辰这等荒谬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