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现在看兽苑里那几头整天啃竹子、打滚卖萌的貘兽,都觉得它们那黑眼圈里藏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连畜生都知道缩着脑袋苟着,这操蛋世道!
自打撞破那场见不得光的马匹交易,他整个人跟中了邪似的,看啥都带着钩子——老驯兽官那破锣嗓子在他听来全是暗语,运送草料的车辙印在他眼里全是暗号,连天上飞只鸟,都怀疑是哪家放的信鸽!
“妈的,老子怕不是要疯了!”他对着猪圈里哼哼唧唧的公猪骂了句,公猪倒好,甩甩尾巴溅他一身泥,仿佛在嘲笑他杞人忧天。
可他就乐意这么“疯着”,至少这证明——风暴是真要来了!而且比裤裆里揣鞭炮还他妈炸!
证据?遍地都是!
以前兽苑鸟不拉屎,现在倒好,三天两头蹦出些“稀客”!穿皮弁的边郡军官,穿绸缎的商人却眼神跟刀子似的,甚至还有几个披头散发的方士,神神叨叨围着老虎笼子转圈。
这些人来了就扎进老驯兽官那破屋,半天不出来,出来时脸都跟锅底似的,脚步恨不得踩着火药桶。
陈默有回壮着胆,假装清理兽笼想凑过去听听,刚挪到窗根下,老驯兽官跟背后长了眼似的,“哐当”拉开门,那双浑浊的眼直勾勾钉着他,吓得他手里粪叉差点戳自己脚背!
“小子,”老东西嗓子跟砂纸磨木头似的,“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想多活几天,就管好你那俩窟窿和耳朵眼!”
陈默点头跟捣蒜似的,屁滚尿流跑了,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这老狐狸越是藏着掖着,越说明有事!天大的事!
兽苑里头也邪门得很。以前懒成猪的杂役,最近跟被抽了筋似的,干活猛得像打了鸡血,尤其是清理围墙根那些偏僻兽圈和仓库,擦得比自家炕头还亮!陈默眼尖,瞅见有几个杂役偷偷给废弃虎笼地基加石头——咋?怕老虎越狱?我看是底下藏了宝贝吧!
运东西的车队也勤得邪乎,护卫带的刀都快比草料垛高了!有回风掀了下苦布,陈默瞅见一角——嚯!不是草料瓜果,是闪着寒光的铁家伙!
“操!这是要在兽苑里开干啊?”他吓得赶紧缩回头,心脏差点跳成筛子。
为了压惊,陈默玩命琢磨兽苑的账,想给陛下省点钱转移注意力。还真让他捣鼓出点门道——调整了喂马的时辰和饲料配比,几匹西域良马不光没掉膘,精壮得跟要上战场似的,还省下一大笔豆粕钱!
他捧着写得密密麻麻的木牍找老驯兽官邀功,顺便想套点话。哪知道老东西扫了两眼就扔回来,淡淡道:“嗯,有心了。以后这种屁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别烦我。”
陈默:“……”
屁事?老子呕心沥血省的钱是屁事?那你们整天关屋里密谋造反是大事?
这感觉,就像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在戏台子上蹦跶,人家正主压根没瞅你一眼。憋屈得他想把木牍塞进老东西的灶膛里!
外头的空气也越来越稠,跟要下雨似的。陈默偶尔被允许去上林苑边缘的市集买东西,每次去都觉得脖子后面发凉——街上人少得像被扫荡过,剩下的也跟耗子似的溜墙根走,说话跟蚊子哼哼。巡逻的兵多了一倍,还不是普通卫尉兵,是缇骑!那帮孙子穿暗红军服,眼神跟鹰隼似的,瞅谁都像瞅贼!
缇骑都动了,这是要抓谁?陈默心里发毛。
他还瞅见些高门大户的马车,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在长安和上林苑之间瞎窜,跟搬祖坟似的。空气里全是焦躁味儿,连狗都不敢叫,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这天傍晚,陈默拖着灌了铅的腿回草棚,见老驯兽官居然没窝在屋里,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瞅东南方——那是长乐宫的方向。
夕阳把老东西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镀上一层怪兮兮的金边,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眼神复杂得像掺了沙子的泥坑,有愁,有狠,还有点……盼着啥的兴奋?
陈默想悄悄溜过去,老东西突然开口了,嗓子干得像被晒裂的地皮:“小子……听说过‘七星聚奎’吗?”
陈默一愣,七星聚奎?啥玩意儿?星宿?还是黑话?他老实摇头:“没……没听过。”
老驯兽官转过头,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盯着他,慢悠悠道:“老人说……北斗七星的光,全攒到奎宿那儿时……就是帝星晃悠,火星冒红光,天下……要变天了!”
陈默听得一脑袋浆糊,但“帝星晃悠”、“天下变天”这几个字,跟闷雷似的在他脑子里炸——帝星?是说陛下?还是窦老太?火星主兵灾……变天?!
他声音发颤:“老……老丈,您是说……”
老东西却不解释了,就那么深深看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说:“快了……就快了……”然后转身挪回那间藏满猫腻的小屋,门“吱呀”一声关上,跟棺材板似的。
陈默独自戳在黑下来的暮色里,瞅着天上刚冒出来的几颗星星,冰冰冷冷的,脚底板突然窜起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七星聚奎……帝星晃悠……火星冒红……
这他娘的……不就是要出大事的前兆吗?!
长安……
不,是整个天下……
真要迎来一场……
能把人掀飞的滔天巨浪了!
他这只被卷进漩涡的虾米,现在就站在浪尖上,能清清楚楚感觉到脚底下那股要毁天灭地的劲儿在翻涌……
“妈的……”陈默咽了口唾沫,腿肚子转筋,“这次玩得也太大了吧?!”
(第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