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默把夜里看见黑影的事告诉卫青。卫青立刻加派了库房守卫,但什么都没发现。
流言还在传,像潮湿墙角长出的霉斑,悄无声息地蔓延。
三天后,宫里突然来人传旨:三日后陛下要临幸平阳侯府,与公主共进晚宴。
府里顿时忙成一团。打扫庭院,准备宴席,排练歌舞...人人都脚不沾地。
陈默被大管事叫去帮忙清点宴器。在库房对着单子核验玉璧铜鼎时,他听见两个内府小宦官躲在架子后小声说话。
...听说公主准备了份大礼?
可不是嘛,一尊东海珊瑚,据说价值连城...
陛下什么宝贝没见过,这珊瑚能入眼?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等着瞧热闹就是了...
陈默手里的玉圭差点滑落。东海珊瑚?他怎么没听说公主准备了这礼物?
他扔下账册去找卫青。卫青正在马厩检查明日陛下可能用到的马匹。
听说公主要献珊瑚?陈默气喘吁吁地问。
卫青皱眉:谁说的?
府里都在传。
假的。卫青摇头,公主准备的是新酿的果酒和那套折叠书案。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问题。
这流言不对劲。他说,万一陛下当真了,到时候公主拿不出珊瑚...
就是欺君之罪。卫青接上后半句,脸色沉了下来。
两人分头去查流言源头。陈默在厨房拦住石柱。
听谁说的公主要献珊瑚?
石柱挠头:就...大家都这么说啊。前儿听采买的老张说的。
找到老张,老张说是听车马房的小李说的。找到小李,又说是听浆洗房的婆子说的...
转了一圈,谁都说是听别人说的。
卫青那边查到的也一样。流言像鬼火,看得见摸不着。
这是有人故意放风。陈默断定,想让公主在陛下面前难堪。
不止。卫青眼神锐利,若是陛下当真开口要看珊瑚,公主临时去哪里找?到时就是欺君。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
傍晚,公主召卫青去问明日安保安排。陈默在院里坐立不安。
半个时辰后卫青回来,脸色凝重。
公主也听到流言了。他说,很生气。
她信了?
没有。但她担心陛下听到会当真。
陈默急得转圈:得想个法子...
有个更麻烦的事。卫青打断他,陛下明日要试骑那匹乌云驹。
乌云驹是卫青亲手驯服的烈马,如今是公主座驾。陛下试骑本是荣耀,但...
那马最近有点不对劲。卫青说,喂它的马夫说它这两天特别焦躁,见人就呲牙。
陈默愣住:被下药了?
查不出来。卫青摇头,兽医看了说没事。但我试骑时感觉它后腿发力不稳。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
流言是虚招,马才是实招。若陛下试骑时马匹失控...
当夜,卫青亲自守在乌云驹的马厩外。陈默则溜进厨房,想找找有没有可疑的药物痕迹。
一无所获。
后半夜,陈默累得在院里打盹。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是卫青的亲兵。
陈先生!卫头领请您快去马厩!
陈默抓起外袍就跑。赶到马厩时,看见卫青正蹲在乌云驹的食槽前,手里捏着一把草料。
你看这个。卫青把草料递过来。
陈默凑着风灯细看。草料里混着些极细微的白色绒毛,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
醉仙桃的绒毛。卫青声音发冷,少量服用会让人亢奋,量大就致幻。马吃了会焦躁易怒。
谁干的?
卫青摇头:刚才有个生脸的马夫想来换草料,被我发现跑了。
陈默看着那些白色绒毛,忽然想起那夜见过的黑影。
阴谋的网,正在收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