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驹终究还是出了岔子。
那马跟疯了似的在院子里横冲直撞,踢翻了两架宫灯,差点就撞到汉武帝跟前。亏得侍卫反应快,一把将陛下护在了身后。
宴会就这么草草收了场。汉武帝脸色铁青,起驾回宫前,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剜了平阳公主一眼,看得人心里发毛。
府里这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卫青头一个就扎进马厩,找那个负责喂乌云驹的马夫。人影都没见着。
早上还在呢。其他马夫吓得直打哆嗦,他说家里老娘犯了病,请假回去瞧瞧。
他家在哪?卫青声音沉得像块铁。
城西...具体哪条巷子,真说不清。
陈默蹲在食槽前扒拉着草料。之前见着的那些白色绒毛早没了影,槽里就剩些寻常草料,干净得过分。
清理得倒挺利索。他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指缝里还沾着点湿乎乎的草汁。
卫青正翻检马具。鞍鞯、缰绳、嚼铁...瞅着都没毛病。
那马现在咋样了?陈默直起身问。
关单独马厩了。卫青眉头拧成个疙瘩,还在那儿发疯,见着人就尥蹶子。
俩人又转到保管书案的库房,找那管事儿的小吏。
小吏跪在地上跟筛糠似的:小的真不知道啊...书案刚入库时还好好的...
最后经手的是谁?
是...是赵管事。可他上月就告老回乡下了。
又是个死无对证的。
陈默盯着那小吏的脸,瞧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滚:你确定没人动过?
确定!库房日夜都有人盯着,钥匙就我这一把...
卫青忽然插了句:这几日有没有啥不对劲的?比如...有鸟飞进去?
小吏愣了愣,挠了挠头:鸟?好像...前日有只乌鸦在库房顶上叫了大半晌,聒噪得很。
乌鸦?陈默和卫青对视一眼,眼里都多了层疑云。
主位坐席下头那毒针更邪门。
负责铺坐席的两个侍女一口咬定啥都不知道。问急了就哭天抹泪,说铺席子的时候都检查过,绝不可能有针。
会不会是后来有人偷偷放的?陈默摸着下巴琢磨。
有可能。卫青摸着下巴沉吟,但宴厅里一直人来人往,怎么放?总不能当众下手吧?
俩人去宴厅查看。红毯还铺在那儿,主位那片用绳子圈了起来。
陈默趴在地上,脸都快贴到地毯上了。红毯厚得很,银针又细,不细看真发现不了。
等等。他忽然指着梁柱上头,那是啥?
卫青顺着他指的方向瞅过去。梁柱跟屋顶接茬的地方,有个不起眼的小洞。
看着...像箭孔?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个瘦高宦官。
宴会一结束,他就跟着圣驾回宫了。卫青托宫里相熟的人打听,回话说压根没见过这么个人。
怎么可能?陈默嗓门都拔高了,我亲眼瞧见他跟在陛下身边!
宫里人说,今儿随驾的宦官都是老面孔,没一个生的。
那我见着的是鬼不成?陈默一肚子火没处发。
卫青没接话,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所有线索全断了。马夫跑了,库房小吏一问三不知,侍女只会哭,连那宦官都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对方是个老手。卫青捏了捏拳头,一点尾巴都没留下。
夜里,陈默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点上油灯,拿出那柄短剑在手里摩挲。
剑身亮得很,映出他一脸的困惑。
这事儿太邪门了。那宦官明明就在宴会上晃悠,宫里怎么会说没这个人?
除非...
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吓得他一激灵。
除非那人根本不是宦官。只是穿了身宦官的衣裳,混在随行的队伍里。
这想法一冒出来,后背直冒冷汗。
要是真这样,那对方的势力...大得吓人啊。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乌鸦叫,的一声,凄厉得刺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