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阁前厅,气氛陡然凝滞。
那位金丹后期的华服老者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却让柜台后的几名伙计脸色发白,呼吸不畅。金煜虽还能保持镇定,但手心也已沁出细汗。对方显然来者不善,直接点明要大批量三品顶阶的无瑕丹,这已近乎是砸场子的前兆。
“前辈,”金煜强压心悸,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本店小本经营,确实无力满足您的要求。若您需要紫心破障丹,城内万宝楼分号或许……”
“万宝楼?”老者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老夫要的是无瑕丹,不是那些充斥丹毒的次品。既然贵阁敢打出‘无瑕’的招牌,就该有点真东西。莫非是欺世盗名之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店铺,甚至传到了外面排队的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和窃窃私语。质疑之声开始响起。
金煜脸色微变,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正要强硬回应。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通往后院的帘幕後传来:
“是谁,在质疑我聚宝阁的声誉?”
帘幕掀开,一身青袍、面容普通的云昭缓步走出。他此刻用了简单的易容术,遮掩了原本过于出色的容貌,气息也收敛在筑基后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店铺管事。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老者眼睛微眯,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过云昭,发现只是筑基期后,眼中轻蔑之色更浓。
“你就是此间主人?”老者语气倨傲。
“掌柜不在,鄙人暂代主事。”云昭不卑不亢,走到柜台前,目光平静地迎向老者,“方才听闻,阁下欲求购无瑕紫心破障丹?”
“是又如何?拿得出来吗?”老者挑衅道。
云昭淡淡一笑,手腕一翻,一个玉瓶出现在掌心。他拔开瓶塞,顿时,一股纯净而磅礴的药香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只见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紫莹莹、丹晕圆满无瑕、表面仿佛有云纹流动的丹药静静躺在瓶中。
正是紫心破障丹,而且看其成色,即便不是无瑕,也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门外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无瑕紫心破障丹!真的是无瑕品质!”
“天啊!这药香!我卡在筑基境巅峰十年了,若有此丹,必能突破!”
“聚宝阁竟真有此等丹药!”
那老者也是瞳孔一缩,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原本只是受人指使前来试探刁难,根本没想过这家小店真能拿出这种级别的丹药!
云昭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盖回瓶塞,药香渐敛。他看向老者,语气依旧平淡:“此丹,本阁确实有一颗。但,不卖。”
老者一愣,随即怒道:“你耍我?!”
“非也。”云昭摇头,“无瑕丹,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得之。更何况,此丹乃是一位丹道大师寄卖于此,曾有言,非诚心求丹、品行端正者不售。阁下进门便以势压人,言语无状,恐非此丹良主。”
他这番话,既抬高了丹药的身价,又巧妙地贬损了老者的行为,引得门外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大有道理。是啊,无瑕丹何等珍贵,岂是能用钱和威压强买的?
老者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红交加,他没想到对方一个“筑基境”的小管事,言辞竟如此犀利,反而让他陷入了不义之地。
“哼!巧舌如簧!”老者恼羞成怒,金丹后期的威压猛地增强,如同山岳般向云昭压去,“今日这丹,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云昭却忽然笑了。他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反而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看起来更不起眼的黑色令牌,轻轻放在柜台上。
令牌之上,刻着一片羽毛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却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暗羽令?!”那老者看到这令牌,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嚣张气焰瞬间消失,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暗羽!苏夫人麾下最神秘的力量!其触角遍布皇朝,行事狠辣,绝非他一个金丹散修能招惹的!这聚宝阁竟然有暗羽的背景?!
“原……原来是暗羽的朋友……”老者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威压收敛得干干净净,声音都带着颤音,“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冒犯了!这就走,这就走!”他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聚宝阁,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
一场危机,竟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化解。
店内店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柜台上的那枚黑色令牌和依旧平静的云昭。暗羽的名头,在这边境之地,同样拥有极大的威慑力。
金煜松了口气,看向云昭的目光充满了佩服。公子这一手,先是亮丹展示实力,再以言语占据道德高地,最后亮出底牌震慑宵小,可谓步步为营,漂亮至极!
云昭收起令牌,这是云非烟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对着门外众人拱了拱手:“一点小插曲,让诸位见笑了。聚宝阁诚信经营,但也不畏强权。今日丹药已售罄,诸位请回吧。”
经此一事,聚宝阁和无瑕丹的名声不仅没有受损,反而更加响亮,甚至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无人再敢轻易前来挑衅。
后院密室。
“公子,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试探了。”云锋神色凝重。
云昭点头:“嗯,树欲静而风不止。暗羽的令牌能吓退一个,吓不退所有。我们必须加快速度。雷叔叔和洛阿姨那边有最新消息吗?”
“惊雷山庄的雷庄主传来消息,他已动身,预计五日内可抵达磐石城外。流丹坊的洛坊主派出的副手柳如烟长老,明日即可到达。柳长老是洛坊主的心腹,金丹中期修为,极擅丹道和毒理,有她坐镇,我们压力会小很多。”
“很好。”云昭稍感安心,“萧阁主那边呢?”
“依旧没有消息。”
云昭沉吟片刻:“无妨,先稳住眼前局面。金兄,丹药供应我会再加大力度,但务必控制流出数量,物以稀为贵。同时,可以开始少量收购我们需要的特殊药材和物资,为后续做准备。”
“明白!”金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次日傍晚,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风姿绰约、看起来不过三十许岁的女子,悄然来到了聚宝阁后院。她气息温婉,眼神却锐利,正是流丹坊副坊主,柳如烟。
“柳如烟奉坊主之命,前来听候云昭公子差遣。”女子盈盈一礼,目光落在云昭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云昭连忙还礼:“柳长老一路辛苦,晚辈云昭,日后还需多多仰仗长老。”
柳如烟微微一笑:“公子客气了。坊主有命,见公子如见她亲临。公子有任何需要,但凭吩咐即可。听闻公子亦精通丹道,竟能炼制无瑕丹,真是英雄出少年。”
她话语间客气,但云昭能感觉到,这位柳长老对自己的丹道水平似乎存有一丝考较之意。
就在云昭准备安排柳如烟住下时,云锋忽然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递上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灰色玉简。
“公子,刚收到的,没有署名,来源不明。”
云昭神识探入玉简,里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幽冥长老,已至城外。”
云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幽骨老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