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古殿,一片由无数悬浮的、铭刻着玄奥阵纹的玉石板构成的区域。这里灵气氤氲,道韵天成,乃是古殿中阵法禁制最为密集和精妙的地方之一。
云昭(韩云)穿行其间,冥河令的指引在此地变得有些微弱,似乎被此地强大的阵法力量所干扰。他正凝神感知,忽然心有所感,望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石板。
玉石板前,天机阁圣女璇玑正静静伫立。她纤纤玉指轻点虚空,无数细小的卦象符文如同精灵般环绕着她飞舞,似乎在推演、解析着玉石板上那复杂无比的阵纹。她气息空灵,与周遭阵法隐隐相合,显然在此地收获不小。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璇玑缓缓转过身。当她看到来人是“韩云”(云昭)时,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不似蓝蝶那般羞恼复杂,却带着一种深沉的探究与了然。
两人相视,一时间都未开口。彼岸花海的荒唐,是横亘在二人之间一道无法忽视的鸿沟。
最终还是云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璇玑近前,没有多余的寒暄,神色郑重地开口道:“璇玑师姐。”
璇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静待他的下文。
云昭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部分真相。他目光清澈,看着璇玑道:“师姐想必心中已有诸多疑惑。我并非刻意隐瞒,实乃师命难违。”
他顿了顿,继续道:“家师,万象天宫宫主。他老人家认为我此前修行过于顺遂,根基虽看似扎实,却少了几分红尘磨砺与沉淀。故而令我以普通内门弟子‘韩云’的身份,重新行走,于微末中夯实道基,体悟世情。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显露真实身份与全部实力。”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却合情合理。将一切推给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宫主师尊,既能解释他为何以“韩云”身份活动,拥有诸多底牌,又能为他之前“云昭”身份引发的风波做一个切割,至少在他希望的方向上。
璇玑静静地听着,眼眸中的推演之光微微闪烁,似乎在验证他话语的真伪。片刻后,她轻轻点头,空灵的声音响起:“宫主前辈用心良苦,令人敬佩。”她并未完全相信,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至少,这解释了“韩云”与“云昭”之间的许多矛盾之处。
云昭见璇玑并未深究,心中微松。他手腕一翻,同样取出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师姐刚刚突破,此乃我偶得灵药所炼的‘固魂星云丹’,于稳固境界、滋养神魂略有裨益,还请师姐收下。”
璇玑微微一怔,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讶异。这丹药的品质,与她之前感应到的、云昭赠予蓝蝶的如出一辙,皆是极品。他竟也准备了一份给自己……
这份细致与……公平?让她古井不波的心湖,也泛起了一丝微澜。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云昭又取出了一枚古朴的玉简,递到她面前,神色坦然道:“此物,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自星宫星衍老祖的阵道传承心得。我观师姐于阵道一途天赋卓绝,此物在我手中,恐明珠蒙尘。今日便赠予师姐,或能对师姐的阵道修行有所助益。”
“星宫星衍老祖的阵道传承?!”璇玑终于无法保持平静,失声惊呼。星衍老祖,那可是星宫老祖,阵道领域的巨擘,其传承心得,对于任何阵法师而言,都是无价之宝!其价值,甚至远超那几枚极品灵丹!
她接过玉简,神识略微探查,那浩瀚如海、精妙绝伦的阵道知识便让她心神摇曳。她抬起头,看向云昭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动容。
如此重宝,他就这样轻易送给了自己?
联想到老祖天衍真人,云昭一出现在中州城,就让她与云昭多些接触,言及此子与天机阁有缘……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老祖的苦心。
眼前这人,身负惊天隐秘与传承,心性坚韧,手段非凡,更难得的是,并非自私狭隘之辈。赠丹赠传承,虽有补偿彼岸花海之事的心思,但这份气度与格局,已然远超同辈。
他就像一团迷雾,却又在迷雾中透出令人心折的光芒。
璇玑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简和储物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云昭郑重一礼:“韩师弟……不,云昭师弟,此情此谊,璇玑铭记于心。”
这一声“云昭师弟”,已然表明她彻底接受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并将这份关系拉近了一步。
云昭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师姐客气,机缘之物,赠予有缘人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因意外而产生的尴尬与隔阂,在这一赠一受、坦诚交心之下,悄然化解了大半,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默契与信任。
“此地阵法玄奥,师姐在此参悟,定能大有收获。我还要去往他处,便不打扰师姐清修了。”云昭说道。
璇玑点了点头:“师弟小心。”
云昭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再次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阵法区域之中。
璇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和丹药,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色彩。她轻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又仿佛在回应冥冥中的天意:
“天衍老祖……您让我留意他,看到的,便是这般吗?幽冥传承,星辰大道,天魔之躯……还有这份气度……云昭,你究竟是何人?天机阁的未来,难道真的与你息息相关么?”
她收起心绪,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块巨大的玉石板,只是此刻的心境,已与之前截然不同。手中的星衍传承玉简,仿佛带着某种温度,指引着她走向更深的阵道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