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离开了万载玄冰窟。外界风雪依旧,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肃杀,似乎已被极寒悄然冻结、掩埋。
他首先潜向暗星阁设在玄冰谷附近的临时据点。根据搜魂幽魇长老得到的记忆,那里应该只剩下少量留守人员以及……可能关押着某些“试验品”或重要物资。
据点设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被简易的幻阵笼罩。此刻,由于大部分力量被幽魇带入冰窟,又分出一部分由鬼尘带走,此地防御空前空虚。
云昭甚至没有动用太多力量,仅凭神识小剑配合精妙的身法,便如同割草般,将留守的三名化神初期和几名元婴修士无声无息地解决。他们的神魂在湮灭前,甚至未能看清袭击者的模样。
在据点深处一个布有禁制的冰洞内,云昭找到了被囚禁的七、八名修士。他们气息萎靡,眼神黯淡,周身的气运光华明显有被强行抽取的痕迹,显然是暗星阁用来修炼邪功的“资粮”。其中甚至有一名来自小宗门的炼虚初期长老,此刻也已是油尽灯枯。
云昭破开禁制,留下一些丹药和灵石,并未现身,只以神念传音告知他们看守已除,可自行离去。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身影融入风雪,朝着记忆中鬼尘长老离去的方向追去。炎煌等人虽强,但面对一名炼虚后期带领的精锐小队,未必能占得上风。
……
数十里外,一片广阔的冰原上,战斗正酣。
炎煌、星轨、洛无双、石岳四人背靠背,结成战阵,抵挡着鬼尘长老及其五名化神巅峰手下的围攻。
万象天宫四人确实实力不凡,配合默契,炎煌的烈焰与石岳的霸体主攻,星轨的阵法辅助与防御,洛无双的惊鸿剑则如同毒蛇,伺机而动。他们竟勉强扛住了炼虚后期鬼尘的正面压力,并斩杀了对方两名化神巅峰。
但鬼尘长老毕竟修为高深,其功法歹毒,一道道污秽的黑光不断侵蚀着四人的护体灵光和法宝,星轨布下的防御星光正在逐渐黯淡,炎煌的烈焰也被压制,石岳身上已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洛无双的剑势也不复最初的凌厉。
“嘿嘿,万象天宫的小娃娃,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可惜,今日便要葬身这冰天雪地了!”鬼尘长老怪笑着,枯瘦的手掌拍出,一道巨大的、仿佛由无数怨魂凝聚的鬼爪当头罩下,威势惊人!
炎煌四人脸色一变,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正欲拼命一搏——
咻!
一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光束,如同跨越了空间,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巨大的鬼爪核心!
没有轰鸣,没有爆炸,那威势惊人的鬼爪,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其中的怨魂发出无声的哀嚎,消散于无形!
“什么人?!”鬼尘长老骇然变色,猛地转头。
只见风雪中,一道玄衣身影缓缓浮现,面容冷峻,正是云昭(本体)!
“云师兄?!”炎煌等人失声惊呼,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眼前之人,曾是宗门内惊才绝艳、闯过万象通天路的传奇,是宫主的亲传弟子,是他们需要仰望的“云师兄”。然而,后来却传闻其堕入魔道,与宗门立场相悖,更是引得外敌上门问罪。可此刻,在这危难关头,出手救下他们的,却也正是这位“魔头”师兄!
云昭目光冰冷地锁定鬼尘长老,语气森寒:“暗星阁的杂碎,也敢动我万象天宫的人?”他刻意点出“万象天宫”,既是表明立场,也是在提醒炎煌等人,他此刻出手,是为同门之谊。
“是你!幽魇他们……”鬼尘长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下去陪他们吧。”云昭懒得废话,身形一动,直接展开攻击!他并未动用轮回劫光等标志性神通,而是将混沌轮回炁蕴含于拳掌之间,招式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与“韩云”那精研星辰法力的温和形象截然不同。
但他每一击都蕴含着分解万法、直指本源的恐怖力量!鬼尘长老那污秽的灵力攻击,在混沌轮回炁面前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不可能!你的力量……”鬼尘长老越打越是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名炼虚中期战斗,而是在面对一头来自远古的凶兽,一身邪功被克制得死死的!
不过十数回合,云昭抓住一个破绽,一拳轰出,混沌轮回炁爆发,直接震碎了鬼尘长老的护体灵光,将其胸膛打得凹陷下去,鲜血狂喷!
“撤!”鬼尘长老亡魂大冒,不顾伤势,燃烧精血就想遁走。
“留下吧。”云昭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幽冥剑气后发先至,贯穿其丹田,废其修为,随即一掌拍在其天灵,进行搜魂。
剩下的三名暗星阁化神巅峰,眼见长老被瞬败,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窜。炎煌等人岂会放过,立刻出手拦截,很快便将他们尽数斩杀。
云昭迅速浏览了鬼尘的记忆,与幽魇的记忆相互印证,得到了更多关于暗星阁据点、人员以及那神秘总部“永夜深渊”的信息。永夜深渊,据说是一片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地,位于中州极西与无尽海交界处的空间裂缝深处,危险无比,也正是暗星阁老巢的完美屏障。
他松开手,鬼尘长老眼神涣散,身躯在风雪中缓缓倒下。
云昭这才转身,看向神色复杂的炎煌四人,微微颔首:“几位师弟师妹,没事吧?”他依旧保持着师兄的姿态。
“多谢云师兄相助。”四人齐齐抱拳,语气带着感激,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困惑。眼前的云昭,强大、冷酷,与传闻中的魔头形象似乎吻合,但他出手救援同门的行为,又与他们认知中的“魔”截然不同。
“此地暗星阁势力已被清除,你们任务也算完成,回去复命吧。”云昭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北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保重。”
说完,他不等炎煌等人再多问,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炎煌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云师兄他……究竟……”石岳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星轨叹了口气:“云师兄之事,非我等可以置喙。今日他救我等是事实,回去后,需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云师兄出手之事,如实向宫主禀报。”
洛无双清冷的目光望着云昭消失的方向,手中惊鸿剑微微低鸣,不知在想些什么。
……
数日后,云昭并未直接返回万象天宫,而是悄然来到了北域边缘,一处名为“霜寂荒原”的地方。这里灵气相对稀薄,环境恶劣,修士罕至,但地下却蕴藏着几条不算丰富但种类不错的矿脉,正是建立秘密据点的理想之地。
他按照之前与云非烟的约定,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山谷内,已然有了一些初步建设的痕迹,几个简易的洞府,一座小型的聚灵阵和隐匿阵法正在运转。十几名身着便装、气息精悍的修士正在忙碌,他们正是幽冥道庭从东域秘密派遣过来,意图在北域扎根的先遣人员。
“道主!”为首一名化神后期修士见到云昭,立刻激动地躬身行礼。他们只知道此行是奉代道主之命,前来北域建立前哨,却没想到道主亲临!
“辛苦了。”云昭点头,目光扫过山谷,“此地不错。接下来,我会亲自出手,为此地布下核心守护大阵。你们的任务,是尽快熟悉北域环境,打通与聚宝阁在此域分部的联系,并开始着手构建通往东域的隐秘传送阵基座。” 他特意强调了“北域”和“东域”,明确了这是跨域发展的战略。
“是!道主!”
云昭不再多言,寻了一处高地,开始勘测地脉,推演阵法。他要将此地,打造成幽冥道庭踏入北域的第一个坚实堡垒,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隐秘根基。以此为跳板,未来或可连通中州,实现道庭力量在整个天衍大陆的真正铺开。
北域的风雪,依旧呼啸。但在这片荒原之下,一股来自东域的新生力量,正在悄然生根发芽。而搅动了北域风云的云昭,也暂时隐去了踪迹,如同潜龙,等待着下一次腾飞之机。暗星阁的威胁并未解除,永夜深渊的阴影依旧笼罩,但他的阵营,已然开始跨出东域,布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