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殿副殿主赵元罡的洞府主厅,此刻一片狼藉,邪气与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赵元罡瘫倒在地,那套狰狞骨甲已彻底脱落,露出其下干瘦如柴、布满暗红魔纹与新旧伤疤的身躯。他被幽影的剧毒短刃封住了要害,被铁壁的拳罡震散了法力,更被韩云(云昭)的轮回镇魂链牢牢锁住神魂,连自爆或触发更深层邪术都已无法做到,只能瞪着充满怨毒与绝望的眼睛,嗬嗬地喘着粗气。
韩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璇玑与悟净也已押着面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刘琨赶到,与韩云汇合。蓝蝶则指挥着蛊虫,仔细清扫着洞府内可能残留的邪术陷阱或通讯节点。
“赵元罡,你已山穷水尽。”韩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说,那‘使者’此刻藏在何处?你们今夜子时,打算如何在‘震位’强行接引‘圣器’?那金属容器又是何物?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他心念微动,缠绕在赵元罡神魂上的轮回锁链骤然收紧,并散发出净化邪魂的灼热气息!
“呃啊——!”赵元罡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本就黯淡的魂光更加明灭不定。轮回之力的净化,对修习永夜邪法的他而言,无异于将灵魂置于熔炉中炙烤!
“杀……杀了我!圣祖……会为我复仇!你们……都会死!哈哈哈……”赵元罡在剧痛中依然疯狂嘶吼,眼中魔火虽灭,但那份偏执的狂热并未消散。
“冥顽不灵。”韩云眼神更冷。他转头看向被悟净佛光镇住、几乎瘫软的刘琨,“刘琨,你呢?也想尝尝魂炼之苦?”
刘琨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首席师兄饶命!弟子……弟子是被逼的!是赵副殿主……不,是赵元罡这魔头逼我的!他给我下了‘蚀心魔种’,我不听他的就会魂飞魄散啊!我什么都愿意说!只求师兄开恩,留我一条贱命!”
“闭嘴!废物!”赵元罡厉声咒骂。
韩云不理会赵元罡,对刘琨冷冷道:“将你知道的,关于‘使者’、‘圣器’、金属容器、以及今夜子时计划的全部,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或隐瞒,后果你清楚。”
刘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磕头如捣蒜:“我说!我全都说!‘使者’大人……不,那魔头‘使者’,据赵元罡说,乃是圣教从‘永夜边荒’召唤而来的‘毁灭先锋’,其本体似乎并非纯粹血肉,而是融合了某种上古魔金与战魂的杀戮傀儡,实力在合道后期,但之前穿越界域屏障和在墨湖取‘圣器’时受了重创,状态很不稳定……”
“那‘圣器’,据说是圣教追寻了数千年的‘归墟之钥’的一部分,能够与‘九幽封魔古阵’镇压的那处‘归墟裂缝’产生共鸣,强行稳定并扩大裂缝,接引更纯粹的‘永夜源力’。它本身似乎有灵,极难掌控,所以需要那金属容器——那是用‘寂灭寒铁’和‘血魂晶’打造的‘镇灵柩’,用来暂时封印和安抚‘圣器’的狂暴意志。但墨湖那次,好像‘镇灵柩’也出了问题,被‘圣器’的力量反冲破损了……”
“今夜子时,计划提前,是因为‘圣器’和‘使者’的状态都拖不下去了。具体行动……赵元罡只告诉我,子时整,他会以刑律殿副殿主的身份,借口‘巡查后山禁制异常’,带一队绝对可靠的,都是被控制或收买的心腹接近古阵‘震位’外围。而‘使者’会通过另一条连赵元罡都不知道的隐秘路径潜入震位节点附近。届时,赵元罡负责制造混乱、引开或拖延可能出现的守卫,而‘使者’则会以自身为祭,结合破损的‘镇灵柩’碎片和一种叫‘逆星血引’的邪阵,强行激发‘圣器’与裂缝的共鸣,试图在古阵上撕开一道口子……之后……之后好像圣教还有后续手段,但我就不知道了,赵元罡没告诉我那么多啊!”
刘琨说完,又拼命磕头:“师兄明鉴!弟子知道的就这些了!弟子虽然贪生怕死,助纣为虐,但从未亲手害过同门性命啊!求师兄饶命!”
韩云与璇玑、悟净对视一眼。刘琨交代的信息,与墨湖所见、因果回溯画面以及之前的推断基本吻合,且补充了“使者”的本质,魔金战魂傀儡、“圣器”的名称与作用、以及行动的具体分工。
“另一条隐秘路径……”韩云沉吟,目光再次投向痛苦挣扎的赵元罡,“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赵元罡嘶声笑道:“嘿嘿……你……你们阻止不了的……‘使者’早已潜入……路径只有他……和圣祖知晓……就算你们守住震位……也……也防不住……哈哈……圣祖……降临……”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中最后一丝神采也在轮回锁链的净化下迅速消散,但那份疯狂与笃定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神魂中的邪术禁制太深,且本身意志已完全扭曲,强行搜魂恐怕得不到完整信息,反而可能触发最后自毁或引来永夜之力的反扑。”悟净观察着赵元罡的状态,摇头叹息。
“无妨。”韩云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知道大致计划就够了。‘使者’受伤,圣器不稳,他们提前行动本就仓促。只要我们在震位布下天罗地网,任他有什么隐秘路径,最终目标都是那里!而且……”
他看向刘琨:“你说赵元罡会带一队‘心腹’制造混乱?名单呢?”
刘琨连忙道:“有!弟子偷偷记下了!在……在弟子洞府床下第三块砖的暗格里!一共九人,都是各院各峰不得志或有把柄被赵元罡抓住的执事或弟子!”
“幽影,立刻带人去取名单,并监控这九人,若他们有任何异动,即刻拿下!”韩云下令。
“是!”
“寒星,将刘琨押下去,严加看管。铁壁,赵元罡……废其修为,以‘锁魂钉’镇入宗门黑狱最底层,交由宫主发落。”
处理完俘虏,韩云看向璇玑和悟净,以及刚刚清扫完毕回来的蓝蝶,沉声道:“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宫主那边想必已接到通报,正全力调整震位布置。我们的任务,是作为机动和尖刀,随时准备支援震位,并揪出那个可能从‘隐秘路径’潜入的‘使者’!”
“璇玑,你与我一起,立刻前往震位外围,与宫主及太上长老汇合,熟悉最新布置。悟净师兄,蓝蝶,你们二人带领部分暗卫和可靠弟子,在后山范围,特别是那些地形复杂、阵法监控可能存有盲区或古老废弃通道的区域,进行拉网式搜索,寻找‘使者’可能潜入的踪迹。一旦发现,不要硬拼,立刻传讯,我们合力围剿!”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虽然抓住了“影蝠”,逼问了部分情报,但最关键、最危险的“使者”依然隐藏在暗处,手握不稳定的“归墟之钥”碎片,正伺机而动。真正的决战,并未因赵元罡的落网而解除,反而因为对方计划的提前和孤注一掷,变得更加凶险和不可预测。
万象天宫的后山,夜色愈发深沉。九幽封魔古阵的方向,隐隐传来低沉而古老的嗡鸣,仿佛那被镇压了万古的“归墟裂缝”,也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碰撞,开始不安地躁动。
韩云望向那个方向,握紧了手中的轮回密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一场关乎宗门存续、甚至可能影响大陆格局的保卫战,即将在那古老而邪恶的阵法节点上,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