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深坑中,那截暗灰色的“归墟之钥”碎片静静躺着,即便表面布满裂痕、光芒黯淡,被轮回枷锁缠绕,其散发出的微弱死寂波动,依旧让靠近者感到灵魂深处的寒意与不适。它仿佛是一个浓缩的“终结”概念,与周围充满生机的天地格格不入。
宫主万象真人、玄霆长老、金罡长老等数道身影瞬息即至,落在深坑边缘。他们的目光首先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确认“使者”确实已灰飞烟灭,随即都凝重地聚焦在那截暗灰色骨骼上。
“这便是‘归墟之钥’碎片……”万象真人声音低沉,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其蕴含的‘归墟’道韵,果然纯粹而霸道,若非古阵雷霆与韩云你的轮回之力双重克制,又有地皇印记调动大地生机相抗,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玄霆长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以雷光包裹手掌,隔空感应那碎片,眉头紧锁:“邪异非常!其内部结构浑然天成,却又仿佛在不断‘吞噬’周围的一切能量与信息,试图自我修复和壮大……难怪暗星阁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它。此物,绝不能留于世间,更不能落入永夜深渊之手。”
“宫主,此物该如何处置?”韩云上前一步,恭敬询问。他识海中的轮回密钥,此刻正对这截碎片产生一种既排斥又隐约吸引的奇异感应,仿佛遇到了同源却走向极端的“兄弟”。
万象真人沉吟片刻,看向韩云:“你以轮回之力将其暂时镇压,做得好。寻常封印恐难长期困住此物,它似乎能缓慢侵蚀大多数能量与物质。依本座看,需将其置于‘九幽封魔古阵’核心阵眼,借古阵万载积累的镇封之力,结合地脉龙气与周天星力,进行长期净化与压制,方是稳妥。”
他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向韩云:“不过,在将其移入阵眼之前,本座需借你轮回密钥之力一用。你身负轮回权柄,又得地皇印记,或许能更深入地解析此物本质,甚至……窥见其与完整‘社稷之钥’的关联。暗星阁如此执着于此物,其所图恐怕不止是撕裂裂缝接引永夜之力那么简单。”
韩云心中一凛,点头应下:“弟子遵命。”
“此地不宜久留,残余邪气需尽快净化。玄霆、金罡,你们带人清理战场,彻底净化此区域,防止有邪力残留滋生。韩云,你带上此物,随本座前往震位核心阵眼。”万象真人安排道。
众人领命。韩云再次催动轮回密钥,加固了那暗灰色骨骼上的枷锁,然后以一道柔和的轮回之力将其托起,跟随宫主化作流光,返回九幽封魔古阵的震位广场。
震位广场,圆池中混沌雾气缓缓旋转,古阵的力量已逐渐平复。宫主万象真人亲自出手,在圆池边缘开启了一道通往地下更深层的隐秘门户。门户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布满银色阵纹的甬道,直通古阵真正的核心阵眼所在——一个位于地底千丈、被无尽星光与大地龙气包裹的球形空间。
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枚不断变换形态、仿佛由无数细密符文与能量流构成的银色光团,那便是古阵的“阵灵”显化,亦是镇压“归墟裂缝”的力量中枢。
“将碎片置于‘镇灵台’上。”万象真人指向光团下方一个凸起的、刻画着日月星辰与山川地貌的玉台。
韩云小心翼翼地将那被轮回枷锁束缚的暗灰色骨骼放在玉台中央。就在骨骼接触玉台的刹那,整个球形空间微微一震!玉台上的日月星辰山川纹路逐一亮起,散发出温和而浩瀚的净化与镇压之力,如同无数道丝线,缠绕向骨骼。上方的银色阵灵光团也投下一道凝实的星光柱,将其笼罩。
暗灰色骨骼微微颤动,表面的死寂波动被明显压制,变得更为沉寂。
“古阵之力会日夜消磨其邪性。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万象真人看着那骨骼,对韩云道,“现在,试着以你的轮回密钥,接触它,感受它,但切记守住本心,莫要被其归墟意境侵蚀。”
韩云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玉台前数尺处。他闭上双眼,识海中完整的轮回密钥缓缓浮现,散发出清辉。他分出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自身意志与轮回道韵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玉台上的暗灰色骨骼。
神识接触的瞬间,韩云浑身剧震!
仿佛一瞬间被抛入了一个只有“终结”、“腐朽”、“湮灭”、“虚无”的绝对冰冷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命,只有万物走向最终归宿的绝望轨迹!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寂灭”意境冲击着他的道心,试图将他的生机、他的记忆、他存在的意义都一并拉向那永恒的虚无!
与此同时,轮回密钥剧烈震动,散发出强烈的抗拒与净化之意,将那股侵蚀心神的归墟意境逼退。地皇印记也传来厚重温暖的生机之力,稳固他的神魂。
在这对抗与接触中,一些破碎而古老的信息片段,强行涌入韩云的感知:
破碎的源流:这“归墟之钥”碎片,与轮回密钥(社稷之钥)果然同出一源!它们都诞生于天地开辟之初,象征着宇宙运行的两面——轮回掌“生灭循环,因果秩序”;归墟掌“万法终末,归于虚无”。完整的“源初之钥”应是一体两面,平衡生死,维系大道。但在某场无法追溯的上古浩劫中,“源初之钥”崩碎,其“轮回”一面破碎成数块(韩云所得),散落各地,与星辰、大地等阳性本源结合;而其“归墟”一面,则坠入了那片后来被称为“永夜深渊”的绝地,被其中的混乱与终结意志侵染、异化,成为了如今这般充满死寂与毁灭的模样。
深渊的渴望:永夜深渊中的存在(圣祖?),似乎极度渴望重新集齐“源初之钥”的所有碎片,尤其是“归墟”部分。他们并非单纯想释放归墟之力毁灭世界,而是想……以“归墟”碎片为引,强行吞噬、融合散落的“轮回”碎片,重现完整的“源初之钥”,从而……掌控某种超越当前宇宙规则的“终极权限”?或者打开通往“源初之钥”真正诞生之地的道路?信息到此模糊不清,充满疯狂与亵渎的意念。
碎片的低语:手中这块碎片,似乎在无尽岁月中被永夜意志深深污染,但其最深处,仍残留着一丝对“完整”与“回归”的本能渴望。这渴望扭曲而危险,既想吞噬其他碎片,包括韩云手中的轮回密钥,又隐隐排斥着永夜意志的完全控制……
韩云猛地撤回神识,额头已布满冷汗,脸色微微发白。刚才的接触虽然短暂,但信息冲击与道心对抗极为凶险。
“如何?”万象真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
韩云缓了缓神,将感知到的信息,筛选重点告知了宫主。
万象真人听罢,沉默良久,星眸中光芒流转,仿佛在推演天机。“源初之钥……一体两面……永夜深渊竟有如此野心!”他声音凝重无比,“看来,暗星阁的行动,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具威胁。他们不仅要破坏封印,更想夺取你手中的轮回密钥碎片,凑齐所谓的‘源初之钥’!”
“宫主,那我们现在……”韩云心中也沉甸甸的。
“此事关系太大,需从长计议,并尽快与其他持有轮回碎片线索的势力沟通。”万象真人肃然道,“当务之急,是彻底肃清宗门内暗星阁余毒,并加强戒备。这块‘归墟之钥’碎片,就暂且封印于此,由古阵与地脉龙气日夜消磨。你需尽快巩固修为,消化此番所得。地皇印记与轮回密钥的融合,或许是你未来对抗‘归墟’之力的关键。”
“弟子明白。”韩云郑重应道。
离开地下阵眼,返回地面。震位广场已恢复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遥远的永夜深渊中酝酿。暗星阁此次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源初之钥”的秘密,也将韩云乃至整个万象天宫,推到了一个更加宏大而危险的棋局中心。
宗门内部的清洗在宫主亲自督导下雷厉风行地进行,赵元罡、刘琨等人的党羽被连根拔起。后山的警戒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等级。
数日后,观星峰,星云洞天。
韩云、璇玑、悟净、蓝蝶四人再次齐聚。经过调息,众人状态均已恢复。
“云昭哥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蓝蝶托着腮,大眼睛看着韩云,“宗门里好像暂时没事了,那些老鼠都被抓光了。”
悟净双手合十:“暗星阁图谋甚大,此番受挫,必不会罢休。且‘源初之钥’之事,关乎天道平衡。贫僧以为,我等不应困守一隅。”
璇玑看向韩云:“宫主提及需与其他可能持有轮回碎片线索的势力沟通。极北冰渊、西漠瀚海、东海归墟……这些地方,或许我们该去走一遭了。而且,集齐轮回密钥,完善地皇传承,恐怕也是应对未来危机的必要之举。”
韩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三位生死与共的同伴,心中暖流涌动。他摊开一幅更加广阔的大陆及海域堪舆图,手指缓缓划过几个标记点。
“宗门内患已清,但外忧未除,前路漫漫。我们确需主动出击,探寻线索,提升实力。”他声音坚定,“第一站……就去极北冰渊古朝遗迹!那里环境酷寒,人迹罕至,或许保留着更多未被永夜侵蚀的上古信息。而且,‘寒’与‘寂灭’有时一线之隔,或许能让我们对‘归墟’之力有更深了解。”
“好!就去冰渊!”蓝蝶雀跃。
“阿弥陀佛,同往。”悟净微笑。
璇玑亦轻轻颔首。
新的旅程,在平息一场宗门大患后,再次启程。目标,直指那片被冰雪覆盖了万古的极北之地,探寻更深邃的古老秘密,为应对那隐藏在永夜深处的、关乎“源初之钥”的惊天阴谋,积蓄力量,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