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的灯光柔和得近乎残忍,苏晚卿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覆在傅斯年冰凉的手背上。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而单调,映得她眼底的青黑愈发浓重,一夜未眠的疲惫在她脸上刻下清晰的痕迹。
“病人失血过多,加上脊髓二次损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苏醒,还是要看他的意志力。”
陆景琛摘下口罩,语气凝重地看着苏晚卿,
“他的腿伤比想象中严重,就算醒来,后续康复也需要漫长的时间,甚至可能……”
“甚至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对吗?”
苏晚卿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你不用瞒着我。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等他醒来,一起查明真相。”
陆景琛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勉强自己,这几天你一直守在这里,身体会垮的。我已经安排了护工,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
苏晚卿摇摇头,目光落在傅斯年苍白的脸上,
“我在这里守着他,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应该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陆景琛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离开,留下她独自守护在病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傅斯年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苏晚卿立刻警觉地俯身:
“斯年?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傅斯年的眼皮艰难地颤动着,缓缓睁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地落在她脸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晚卿……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晚卿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傅承泽被抓了,林若薇提供了他和傅鸿远合作的证据,我们很快就能为你父亲和傅家洗刷冤屈了。”
“傅鸿远……”
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却因身体虚弱而有些涣散,
“他……他真的是内鬼?”
“林若薇说,她手里有你和傅鸿远的通话录音,还有他转移傅家资产的凭证。”
苏晚卿握紧他的手,语气坚定,
“警方已经在调查他了,他跑不了的。”
傅斯年沉默了,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痛苦、难以置信。那个从小待他如父的叔公,竟然是策划傅家惨案的幕后黑手之一,这个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我真是……太蠢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牵动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还把他当成最敬重的人,甚至……甚至因为他提供的假线索,伤害了你。”
“都过去了。”
苏晚卿的声音软了下来,看着他眼底的悔恨,心底的坚冰又融化了一丝,
“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傅鸿远算账。”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猛地踹开,两名黑衣人身形矫健地冲了进来,脸上戴着口罩,眼神凶狠,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
“傅斯年,苏晚卿,受死吧!”
苏晚卿瞳孔骤缩,立刻起身挡在病床前,反手抽出藏在腰间的防身器,声音冷厉:
“你们是谁派来的?傅鸿远?”
“少废话!”
为首的黑衣人低吼一声,挥刀朝着苏晚卿砍来,
“拿你们的命,给傅先生陪葬!”
苏晚卿侧身避开,防身器发射出麻醉针,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另一名黑衣人趁机朝着病床上的傅斯年扑去,显然是想直接下杀手。
“不准碰他!”
苏晚卿怒吼着,扑过去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胳膊,却被对方狠狠甩开,撞在床沿上,额头磕出一道血痕。
傅斯年看着她受伤,眼底瞬间燃起怒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嘶吼:
“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转而朝着苏晚卿刺去:
“先杀了你,再送他上路!”
苏晚卿咬紧牙关,凭借着在国外学到的格斗术与黑衣人周旋,却因体力不支渐渐落入下风。就在短刀即将刺中她胸口的瞬间,傅斯年猛地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的氧气瓶砸了过去,正好砸中黑衣人的后背。
“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踉跄着后退,苏晚卿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将他放倒在地,反手用床单缠住他的手腕。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及时赶到的秦叔和警方制服。秦叔冲进病房,看到苏晚卿额头流血,脸色大变:
“沈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
苏晚卿摇摇头,擦掉额头的血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傅斯年,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样?有没有牵动伤口?”
傅斯年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却依旧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
“我没事……还好,没让你受伤。”
警方带走了两名黑衣人,经过初步审讯,确认他们是傅鸿远派来的杀手。秦叔看着苏晚卿,语气凝重:
“沈总,傅鸿远已经察觉到警方在调查他,正在加速转移资产,准备逃离国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他!”
“他跑不了。”
苏晚卿的眼神锐利如刀,
“林若薇提供了他几个秘密账户和藏身地点,警方已经布控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斯年好好养伤。”
傅斯年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
“晚卿,等这件事结束,你……会不会离开我?”
苏晚卿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坦诚得近乎残忍,傅斯年的心脏猛地一疼,眼底的光芒暗了下去:
“我知道,过去的伤害太深,你不可能轻易原谅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不会纠缠;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用余生来弥补你。”
“斯年,”
苏晚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们先解决傅鸿远,查明所有真相,其他的事情,等你康复了再说。”
傅斯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病房里的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依旧单调,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拉扯与羁绊。
就在这时,陆景琛走进来,看到两人紧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静:
“病人需要休息,沈总,你也该去处理一下伤口了。”
苏晚卿点点头,松开傅斯年的手,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傅斯年正看着她,眼底满是不舍与担忧,让她的心猛地一揪。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却没看到,在她离开后,傅斯年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秘密号码:
“帮我查一件事,傅鸿远当年和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也有关系……”
而走廊尽头,苏晚卿靠在墙上,抬手抚摸着额头的伤口,脑海里回荡着傅斯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过往的伤害如同魔咒,让她无法轻易靠近;可他一次次的守护与坦诚,又让她无法彻底割舍。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警方发来的消息:
“傅鸿远在机场被拦截,但其随身携带的核心证据消失,疑似被心腹转移,我们正在追查。”
苏晚卿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傅鸿远的核心证据,很可能就是傅家惨案和她父亲死亡的最终真相。她立刻回复: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