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间裂缝中狼狈跌出,王二小一行重重摔在了那片灰扑扑、冰冷冷的尘埃废墟之上。智慧尊者、清虚真人和阎罗灰头土脸,护着那颗微弱跳动的魔心。昏迷的黑和尚们叠罗汉似的瘫倒一片。墨角紧紧扒在王二小这根主心骨上,小脸埋在绒毛里,只露出两只怯生生的大眼睛。
王二小稳住核心(差点摔散架),环顾四周,心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昔日混沌学院的喧嚣化为一片死寂,曾经钟灵毓秀的山川河岳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骸,浓郁的能量乱流如同怨灵般在废墟间尖啸奔突。比之上次他离开时更糟,星耀的“概念打击”虽然未直接击中此处,但余波似乎彻底断绝了这片残骸的最后一丝生机。源灵寂灭,法则彻底崩坏。
“...回...回家...”墨角小声呢喃,声音带着哭腔。出生在低维夹缝的娃子,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地方。
王二小轻轻用根须安抚他,心中却一片苦涩。本想着残骸中或许还有源灵的最后一点印记可引为助力,现在看来,连这点念想都破灭了。
“无量天尊...这...这已是彻底的死地了。”清虚真人拂尘轻颤,脸色比他的道袍还白。
智慧尊者合十低眉,念诵着往生咒,佛光暗淡。
阎罗一拳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魔气翻腾:“他娘的!真让那群银皮鬼弄绝户了?!连点渣都不给老子剩下?!”
王二小苦笑:“可能...这就是家吧。”哪怕只是个坟头,也是个有名字的坟头。他强打精神,“先找个地方安顿,恢复力气。”
他们在废墟深处找到一处相对稳固的山体凹洞,能避开大部分能量乱流和更猛烈的虚空风暴。安顿好伤员和那颗宝贝魔心,王二小也疲惫得够呛。带着大家突破封锁又极限跃迁,再硬的球也撑不住了。他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这颗“核心”缩了缩,核心内敛,几乎与周围冰冷的岩石融为一体,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恢复状态,试图重新感应这片“土地”最后的气息。
混沌鸡的意念飘了过来:“咕——累成死鸡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小子,你这‘带路回家’服务体验感太差,差评!”
王二小连怼它的力气都没了,心里只有一片冰凉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二小意识浮沉、几乎要彻底融入这片死寂时,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的意念,如同游丝般,轻轻触碰了他一下。
那感觉...像是一个冰凉而熟悉的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
王二小一个激灵,意识瞬间凝聚!
“...师...父...?”他难以置信,这气息,正是灰袍师父!虽然微弱到了极致,但绝不会错!
那缕意念极其飘忽,断断续续:
“徒...儿...别...放弃...核心...之地...源...源种...”
随即,意念便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
王二小猛地“睁眼”(意念层面),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师父!师父您在哪?!”他疯狂扫视周围,感应这片残骸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除了冰冷的死寂和混乱的能量,什么也没有。
智慧尊者和清虚真人都被惊醒,诧异地看向他:“至尊?”
阎罗也揉着眼睛:“咋呼啥?睡毛了?”
“师父!师父的气息!刚才还在!”王二小激动又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他提到了...核心之地!源种?源灵之种?!”
清虚真人沉吟:“莫非...源灵虽灭,却有一丝最精粹的本源之种,如同世界遗骨,深埋地心,非彻底寂灭之境不可感应?”
“一定是这样!”王二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师叔,带我去!我知道当初源灵的核心所在!”
在三位至尊的护卫下(阎罗扛着魔心当大号照明灯),王二小凭借着与源灵最深的那丝联系感应,在这片混乱的废墟地底艰难穿行。终于,在深入地下不知几千丈后,他们抵达了世界核心的深处。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充满生机的能量核心,如今只剩一个巨大冰冷的岩腔,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断裂的黑色石柱——那是至尊树陨灭后的主干残桩。
而在那光秃秃的残桩顶端,静静地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它没有任何光芒,没有能量波动,死寂得如同一块随处可见的顽石。
“这...就是源种?”阎罗凑近看了看,大失所望,“老子当是什么宝贝疙瘩,就这?还没我魔心掉块渣能量强!”
智慧尊者和清虚真人却神情凝重。他们能感觉到,这灰石内部并非完全空洞,而是处于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沉寂状态,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契机。
王二小心潮澎湃。就是它!源灵最后也是最纯粹的本源种子!他小心翼翼地用根须试图去触碰。
然而,就在根须即将碰到源种的刹那!
嗡!
源种猛地微微一颤,一股微弱却极其排外的波动散发出来,王二小的根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弹开!一道细小却尖锐的黑灰色能量束如同蛇信般从灰石表面闪过!
“呃!”王二小感觉自己的根须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痛感瞬间传导至整个核心!更重要的是,那黑灰色的能量中,他感知到了熟悉的冷酷秩序——那是星耀的“秩序净化”改造痕迹!监察者竟然连这世界核心的最后一点“遗骨”都没放过,进行了彻底的污染和锁死!
“该死的星耀!”王二小又惊又怒,“连这么一点东西都要赶尽杀绝!”
尝试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一样——源种死寂抗拒,还会主动释放微弱却极其难缠的净化能量进行反击!这点能量对王二小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足以阻隔他靠近的本源联系。
阎罗看得不耐烦:“这么麻烦!让开,老子上!用魔心之力直接融了它!”说着就要召唤魔心之力。
“不可!”智慧尊者急忙阻止,“强行动用外力,恐伤其根本,彻底断绝生机!”
清虚真人也摇头:“此刻源种如同在冬眠的冻土种子,外力强求,只能使其崩解,或触发星耀留下的自毁印记。”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气氛再度跌入谷底时,一直紧紧抱着王二小一条根须的墨角,却挣扎着从他怀里爬了下来。小家伙似乎对那灰扑扑的石子很感兴趣,歪着小脑袋,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眨巴着,摇摇晃晃地朝着断柱走去。
“墨角!别过去!危险!”王二小吓了一跳,想用根须把他捞回来。
墨角却像是没听见,执着地往前走。小短腿来到断柱下,仰头看着比他高许多的源种石子,然后伸出白白嫩嫩、带着肉窝的小手,对着断柱上方,像是在够什么好东西。
“儿啊!回来!”王二小心急如焚,生怕源种突然发难伤到墨角。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角只是在顽皮够不着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灰扑扑、死寂一片的源灵之种,在墨角小胖手够向它的瞬间,竟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暖而柔和的微光,如同沉睡冰层下的一缕暖流,在石皮深处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顽石的死寂。
但就是这一下闪烁!
王二小、智慧尊者、清虚真人、阎罗全都呆住了!
死寂被打破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是前所未有的反应!
“咕——!”混沌鸡失声惊呼(虽然没声音),“这小崽子什么来头?!”
阎罗更是眼珠子瞪得像灯笼:“卧槽?!老子魔心都撬不动的玩意,这小家伙勾勾手指头就特么给回应了?!”
清虚真人声音激动得发颤:“无上道祖...莫非是...源灵之子?墨角天生混沌纯真,气息纯净无瑕,与源灵之种无垢无净的本源相合?”
智慧尊者眼中佛光湛湛:“善哉!或许墨角天生至性至纯,不受星耀秩序烙印之惑,方能引动源灵最后一丝天然回应。”
王二小看着那个还在执着地够着灰石头的小小背影,心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滔天巨浪!绝望的坚冰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凿开了一道裂缝!
家,似乎还没有死绝!
希望,或许就在这个被他“捡”来的小家伙身上!
他的根须激动地微微颤抖,一个念头在心中疯狂滋长:“儿啊!咱们新家的地基,好像有点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