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真人的实验室(一个被阵法扩容的宽敞山洞)内,那只焦黑的乌鸦被安置在一个由灵玉和温养阵法构成的临时“急救台”上。清虚真人以精纯道韵洗涤其周身,净化可能存在的追踪印记;玄明真人则拿出各种仪器和灵液,试图稳定它濒临崩溃的生机;白芷在一旁打下手,用温和的木灵之气滋养其干涸的经脉。
过程并不顺利。这乌鸦的伤势远超想象,不仅肉身几近崩毁,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更麻烦的是,其体内似乎残留着一种极其阴损的、专门针对元神的秩序毒素,正在不断蚕食它最后的生机。
“麻烦!”玄明真人眉头紧锁,“这种毒素结构诡异,常规解毒丹无效,需要针对性中和...数据不足!”
清虚真人尝试以道门秘法逼毒,收效甚微:“此毒如附骨之蛆,与神魂纠缠太深,强行驱散恐伤其根本。”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墨角被紫菀抱着进来“参观”。小家伙看到台上焦黑的乌鸦,好奇地歪着头,伸出小手指着:“鸟鸟...疼...”
他似乎能感受到乌鸦的痛苦,小眉头皱起,忽然挣扎下地,摇摇晃晃走到台边,对着乌鸦,呼——地吹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并非精纯的混沌本源,而是带着一丝...怜悯与安抚的意味,混合着他无意识散发的、温和的生机波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缕气息融入乌鸦体内,它身上那种阴损的秩序毒素竟然如同遇到克星般,微微躁动了一下,侵蚀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丝!虽然未能根除,却为救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有效!”玄明真人眼睛一亮,“墨角的混沌源气能干扰毒素!快!青葙姑娘,借古树生机一用!白芷,以灵液导引!师叔,以道韵护住其心脉!我来调配中和剂!”
众人精神大振,立刻全力配合。玄明真人根据毒素的细微变化,飞快调整灵液配方;清虚真人以柔和道韵护住乌鸦心脉;青葙引导古树生机渡入;白芷以灵液为桥,疏导药力;墨角则被王二小抱着,时不时“呼呼”地吹上几口“解毒气”。
经过一番紧张忙碌,乌鸦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逐渐平稳,那条命总算吊住了。
数日后,在众人精心照料下,乌鸦焦黑的羽毛开始脱落,长出细小的新绒,伤势较浅的地方甚至恢复了些许黝黑的光泽。这一日,它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锐利、清澈、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虽然还带着虚弱和迷茫,却透着一股不凡的灵性与...历经风霜的沧桑。
它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人群,目光在王二小(球)、阎罗(魔)、清虚(道)、智慧(佛)、木灵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正在旁边玩灵草编蚂蚱的墨角身上,眼神微微波动。
“你醒了?”王二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意念)显得温和,“感觉如何?”
乌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虚弱而踉跄了一下。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和新生的绒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抬头,竟口吐人言,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金铁交击般的质感:
“...是诸位...救了黯羽?”它的用语带着古风。
“黯羽?是你的名字?”王二小问。
乌鸦,黯羽,微微颔首:“吾乃...南天仙界巡天司,第七暗羽卫...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它试图行礼,却再次无力跌倒。
“南天仙界果然还有遗存?”清虚真人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黯羽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仙界...早已崩毁...吾等...不过残存余烬,苟延残喘...”
在众人耐心的询问下,黯羽断断续续道出了它的来历和遭遇。
原来,南天仙界确实在监察者席卷诸天的浩劫中毁灭,但并非所有仙神尽殁。一部分残存者退守至仙界最深处的“归墟海眼”,凭借一件上古遗留的至宝“周天星斗盘”勉强开辟出一方残破的洞天,艰难延续,自称“南天遗族”。
他们时刻面临着监察者的清剿,不得不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巡天司暗羽卫,便是遗族中负责侦察敌情、联络外界(如果还有盟友的话)、并寻找失落已久的“南天帝君”踪迹的特殊部队。
“帝君...乃吾仙界至高主宰,浩劫之初,为掩护吾等撤离,独战三大监察者统领,下落不明...遗族坚信,帝君未陨,只是被困某处...”黯羽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它此次外出执行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侦察一处传闻中囚禁着重要人物的监察者秘密据点,试图寻找帝君的线索。不料行踪暴露,遭遇精锐监察者小队围剿,苦战不敌,身受重创,凭借一件保命秘宝才侥幸撕裂空间逃出,一路被追杀,慌不择路,最终循着一丝微弱的、与仙界功法略有共鸣的纯净气息(很可能是木灵或古树的气息),才误打误撞冲入了这片秘境。
“那半片羽毛...”王二小拿出那残羽。
黯羽看着残羽,眼神一黯:“那是...吾最后未能送出的...求援讯息...据点情报...以及...疑似帝君留下的...一丝极微弱的剑意波动...”
它看向众人,尤其是感受到清虚、智慧身上的正道气息以及木灵的自然之力,眼中恳求之色更浓:“诸位道友...虽不知尔等来历,但观诸位能于此秘境安居,必非常人...黯羽恳请诸位,若能施以援手,将此地情报...或只需将此羽送至归墟海眼附近...吾南天遗族,必铭感五内,厚报...”
说到最后,它气息急促,显然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势。
众人沉默。南天遗族的遭遇令人同情,但归墟海眼远在天边,途中危机四伏,更有监察者重兵封锁,岂是易与?
王二小沉吟片刻,问道:“你之前说,侦察秘密据点,发现了疑似南天帝君的剑意波动?可知那据点的具体情况?”
黯羽精神稍振:“那据点...代号‘葬星渊’,位于‘碎星回廊’深处,传闻是监察者关押、研究重要俘虏和异常物品之地...守卫极其森严...吾只潜入外围,便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却至高无上、与我仙界本源相合的剑意...绝不会错!定是帝君佩剑‘裁星’所留!”
裁星剑意?葬星渊?王二小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黑色芯片中关于监察者“天道修补计划”的信息,他们抓捕、研究各种“异常”,或许...南天帝君真的还活着,被关在那里?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但风险也极大。闯入监察者的秘密据点?无异于虎口拔牙!
王二小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你伤势未愈,暂且安心休养。此事关乎重大,容我等商议后再做决断。”
黯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理解地点点头:“多谢...无论如何,救命之恩,黯羽永世不忘...”
让白芷照顾黯羽休息后,众人退出实验室,面色凝重。
“葬星渊...碎星回廊...”玄明真人飞快检索着数据库,“信息极少!但标记为监察者最高警戒区域之一!危险等级...未知(因为进去的几乎没出来过)!”
阎罗咧嘴:“听起来就刺激!搞不搞?”
清虚真人皱眉:“事关南天帝君,若真如此,关乎一方遗族存续,吾等若能力所及,确应相助。然...”
智慧尊者颔首:“然敌势浩大,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王二小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实验室方向。
南天遗族...是一个潜在的、强大的盟友。救援南天帝君,更是能沉重打击监察者。
但前提是,他们能活着抵达葬星渊,并活着出来。
这或许是他们至今为止,最为冒险的一次决定。
“八卦镜,”王二小沉声道,“推演前往碎星回廊的最安全路径,以及...葬星渊的一切已知信息。”
“玄明师叔,全力修复飞舟,升级所有隐匿和防御阵法!”
“老阎,师叔,加紧修炼,准备可能的大战!”
“至于南天仙界...”王二小目光深邃,“或许,我们该去会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