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樊哙,眼神里充满哀求。樊哙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捏得发白,喉结上下滚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军法无情。刘邦的剑还指着王二的脖子,剑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今日不斩,明日死的就是我们所有人。
王二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好......好个军法无情......他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旁边的木桩,老子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
剑光闪过,血溅在石板上,像一朵突然绽放的红梅。周狗剩发出惊恐的尖叫,被两个亲兵死死按住。刘邦的剑还在滴血,他转身看向人群,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还有谁要以身试法?
没有人说话。连风都带着血腥味,吹得辕门上的字旗猎猎作响。我看见周勃悄悄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夏侯婴把脸埋在马鬃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樊哙站在原地,像尊石像,手里的酒壶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午时的太阳最烈时,我带着春桃去伤兵营。帐篷里弥漫着草药和脓血的气味,十几个伤兵躺在草席上,哼哼唧唧地唱着楚歌。最里面那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腿上缠着白布,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草席。
夫人来了。负责疗伤的老军医连忙起身,手里还拿着捣药的石臼。少年看见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夫人......
还疼吗?我蹲下身,看见他的腿肿得像发面馒头。老军医在一旁叹气道:箭头上有毒,要是有金疮药......
药呢?我抬头看他。老军医的脸立刻白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春桃在我耳边低声道:昨日曹参军说,药都被亲兵队......
我猛地站起身,转身往外走。春桃连忙跟上,小声劝道:夫人,沛公刚处置了王二......
去亲兵队。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亲兵队的帐篷前围着几个士兵,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我掀开帐帘,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樊哙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陶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楚歌,脚边散落着十几个药囊,里面的金疮药撒了一地。
樊哙!我厉声喝道。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像只醉醺醺的野猪。嫂子......
药是给伤兵的,不是给你垫屁股的!我一脚踢翻了陶罐,酒液流了一地,混着药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樊哙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兄弟死了!王二死了!现在连喝口酒都不行吗?
松手!刘邦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樊哙浑身一颤,手松了松,却还是不肯放开。刘邦走进来,看见满地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樊哙,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