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我过去了。刚走出城门,就看见刘邦带着一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
他瘦了,黑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皮甲,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但他的眼睛,却比以前更亮了——像两团燃烧的火。
“娥姁!”他大喊一声,朝我跑来。
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个我骂过无数次的“无赖”,这个让我吃尽苦头的男人,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你可算回来了。”我哽咽着说。
“我回来了。”他紧紧抱住我,声音沙哑,“让你受苦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推开他,“县令已经招募了五百多个乡勇,周勃带着兵卒守在县衙,我们得想办法把兵权夺过来!”
刘邦点点头,对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弟兄们!还记得我们在芒砀山发的誓吗?今天,就是我们拿下沛县的日子!”
“拿下沛县!拿下沛县!”弟兄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
我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信心。我知道,从今天起,沛县再也不是秦朝的沛县,而是刘邦的沛县。而我吕雉,也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妇人——我是能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女人。
“走!”刘邦拉着我的手,“我们去县衙!”
夕阳西下时,沛县县衙插上了刘邦的旗帜。
县令被乱刀砍死,周勃带着兵卒投降,五百多个乡勇成了刘邦的第一批军队。萧何和曹参站在刘邦身边,笑容满面。
我抱着鲁元,牵着刘盈,站在县衙的高台上,看着下面欢呼的人群。刘邦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根五彩丝线——那是我当年嫁给他时戴的同心结,他一直带在身上。
“娥姁,”他把同心结绾在我的发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我看着他,笑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风雨,更多的磨难。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弟兄们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因为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
皂隶踹开房门时,我正把最后一缕丝线穿过鲁元的发辫。五岁的女儿仰着小脸,鼻尖沾着块米糕碎屑,像只偷食的松鼠。阿母,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她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那是刘邦离家前给她缝的虎头袄,如今袖口已磨出毛边。
我把桃木簪子轻轻插进她发间——那是三年前沛县集市上买的,边角被我摩挲得发亮。快了,我说着,目光掠过窗棂,落在县衙青砖墙上那道新添的裂缝上。三天前,雍齿带着丰县兵马来犯时,第一支羽箭就钉在那里,箭杆兀自颤抖的样子,像极了我此刻的心跳。
门闩断裂的脆响让鲁元地缩回脖子。两个皂隶突然闯进来,他们玄色制服上沾着干涸的血渍,腰间挂着的铁链拖在地上,在青砖上划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