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的手指在剑鞘上一滞,伤疤微微抽搐:姑娘这是何意?
代王与沛公,该是盟友,不是主仆。林晓起身,绕过案几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太原郡上,若代王要北七县,不如换个法子——日后沛公取了三晋,代王可在雁门、代郡设市,与关中互市。盐铁、丝绸、战马,互通有无。北七县做商道,代王抽三成商税,十年为期。
三成?郭开挑眉,姑娘当商税是粟米?
商税之外,沛公可拨三千甲士助代王守边。林晓继续道,匈奴最近频繁南下,代郡的马市上月被劫了三回吧?她扫过郭开微变的脸色,沛公的甲士熟悉匈奴战法,代王得了助力,既能保境,又能多收商税。十年后,商税根基稳了,北七县就算仍属沛公,代王也不必愁财源。
议事厅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林晓的掌心沁出薄汗,却仍维持着从容的笑意——这些策略是她与萧何熬了三夜推敲的:古代重土地,却轻商税,用经济利益替代领土要求,既能满足对方需求,又不损己方根本。
姑娘好算计。郭开突然笑了,伤疤在火光下扭曲成古怪的弧度,可代王要的是实利,不是画饼。
实利在此。刘邦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推至案心,这是关中与代郡的商路图,盐铁官营的分成细则,还有三千甲士的调令。郭长史若觉得可行,孤明日便差人送回代地。
林晓看着郭开展开绢帛,目光逐行扫过,喉结动了动。她知道他在算:商税三成,加上甲士守边,确实比七县的赋税更稳当——七县若遇灾年,赋税便打了水漂,商税却细水长流。更要紧的是,刘邦示了诚意,代王若拒绝,日后再想合作,便失了先机。
沛公果然爽快。郭开放下绢帛,起身抱拳,某这就修书回代郡,代王若应了,三日后便遣人来签盟书。
刘邦起身回礼,眼角的细纹里浮着笑意:如此,孤静候佳音。
出了议事厅,夕阳正将天边染成血红色。林晓望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忽然想起昨日萧何说的话:古代的外交,靠的是刀枪和算盘,你这现代的二字,倒像是给老算盘换了新珠子。
今日多亏你。刘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负手站在阶前,衣袍被风掀起一角,孤原以为要割地,没想到你用商税破了局。
林晓转头,看见他眼底的赞赏,心头泛起暖意。她忽然明白,为何历史上刘邦能得天下——他从善如流,敢用新人。前世读《史记》时只觉得二字笼统,此刻站在他身侧,才真正懂了那两个字的分量。
其实……林晓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轻声道,我只是想起现代的贸易协定。国与国之间,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比强压更长久。
刘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不管哪里来的法子,能用就行。他拍了拍她的肩,回营吧,今日要摆酒,孤要让所有人知道,林姑娘是咱的外交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