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终于有了能为林晓洗清冤屈的筹码。
我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等见到父皇,我要一字一句说清楚,从阿竹的伤,到帕子的标记,再到玉牌的残片……
公主说得对。
翠儿从怀中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我擦了擦额角的汗,您最会说故事,给陛下讲《嫦娥奔月》时,连陈夫人都掉眼泪了。
我被逗得轻笑出声,声音里却带着哽咽:这次不是故事,是真相。
梆子声渐远,我拉着翠儿重新踏上青石路。
灯笼的光在地上拖出两个长长的影子,像是要把这深宫的夜撕出一道裂缝,让晨光透进来。
晨雾未散时,宣室殿外的青铜鹤首香炉已飘起沉水香,青烟在廊下的晨光里织成薄纱。
我攥着袖口的手指泛白,脚下的丝履在青砖上踏出细碎的声响,翠儿捧着个描金锦盒紧随其后,盒底压着的证物硌得我掌心发疼。那是昨夜我们在御膳房后巷的瓦罐里翻出的,半卷染着茶渍的绢帛,和一枚刻着字的铜印。
公主慢些。
翠儿轻声提醒,陛下晨起理政,此刻该在东暖阁。
我顿住脚步,抬眼望向东暖阁雕花木门。
门内传来竹简翻动的脆响,混着刘邦略带沙哑的咳嗽。
我忽然想起昨日在软禁处见到林晓时,对方虽面色苍白,却仍笑着说我信陛下明断。
那抹笑意像根细针扎在我心口,催着我加快了脚步。
儿臣求见父皇。
我撩起裙裾跪下行礼,发间的玉簪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响。
乐儿?
刘邦放下手中奏疏,目光扫过我发间凌乱的珠翠,怎的起得这样早?
我抬头时,眼眶已泛了红:儿臣要为明安公主伸冤。
我示意翠儿上前,锦盒打开,露出那半卷绢帛和铜印,这是昨夜在御膳房后巷寻到的。绢帛上写着往林义女座下置玄铁虎符,事成赏银百两,铜印是母后身边掌事宫女素云的私印。
刘邦拈起绢帛,指腹擦过上面的字迹。
他年轻时在沛县当亭长,最是识得市井里的歪扭笔迹。这确实不是林晓能写出的字。
再看那枚铜印,虽然磨得发亮,边角却带着道月牙形的缺口,正是吕雉去年赏给素云的。
素云现在何处?
刘邦的声音沉了下来。
儿臣已着人将她关在尚衣局偏房。
我攥紧裙角,她招认是受了……受了母后宫中掌事嬷嬷的指派。
殿外忽然起了风,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刘邦将铜印重重按在案上,震得竹简哗啦散开。
他望着我眼底的恳切,又想起林晓昨日被软禁时,那副虽慌乱却始终挺直脊梁的模样。这孩子自穿越而来,虽总有些奇思妙想,却从未有过二心。
传素云。
刘邦拍案。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素云便被两个内监架了进来。
她发簪歪斜,脸上还带着指痕,见了刘邦便瘫软在地:陛下饶命!是……是吕娘娘身边的周嬷嬷说,只要小的按我说的做,便许小的去上林苑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