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若不是能随意进出我住所的人,怎会知道我有这种帛?林晓继续问道。
樊哙猛地一拍大腿:吕后的人!她宫里的大丫鬟素云,上个月替她来给你送过贺礼!
还有。林晓的眼睛亮起来,那信里提到八月十五,陈仓口见,可陈仓口上个月就因暴雨封了,连商队都过不去。吕雉大概没查过最新的军报,这才露了马脚。她抓住樊哙的手腕,樊将军,我需要张良先生帮忙。您去他府上,就说陈仓口的雨,湿了南越的帛。他懂的。
樊哙站起身,铠甲在狭小的牢里撞出闷响:我这就去!你等着,老子就算把未央宫拆了,也得把你捞出来!他走到门口又回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给她,这是我婆娘腌的蜜枣,你……你留着垫肚子。
林晓捏着布包,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甬道里。铁门重新锁上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窗外的光移到了墙根,照见砖缝里一株嫩绿的小草。不知从哪飘来的种子,竟在这阴湿的地方发了芽。
她低头解开布包,蜜枣的甜香混着铁锈味漫开。咬下一颗,甜得发腻,倒像极了这深宫里的人心:表面裹着蜜,底下全是刺。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林晓的太阳穴突突跳。她摸出袖中藏的碎瓷片,在墙上划下一道痕。
这是被囚的第三日,也是离刘邦下决断的最后期限。
陈仓口的雨,湿了南越的帛。她轻声重复,像是念一句咒语。张良素日最擅从细节里抽丝剥茧,这两桩破绽,该够他顺藤摸瓜了。
墙角的老鼠突然窜过,撞翻了食盒。林晓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盒底一张纸条。
是樊哙趁她不注意塞的,字迹歪歪扭扭:我在牢外守着,谁要动你,先踏过老子的尸体。
她捏着纸条,突然笑了。这汉朝的天,或许阴云密布,但总有些真心,像铁窗外的星子,怎么也遮不住。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林晓正蜷在草堆上。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钻进鼻腔,她用袖口掩住口鼻,目光却立刻投向那道身影。
青灰色深衣,腰间玉玦随步伐轻响,正是张良。
先生。她挣扎着要起身,草堆里的碎渣刺得手背生疼。
张良抬手止住她的动作,转身对狱卒道:拿壶热水,再取床干净被褥。狱卒喏喏应着退下,脚步比平日轻了三分。林晓这才注意到,他袖中露出半截明黄丝绦。
是刘邦赐的令牌。
委屈了。张良在草堆边蹲下,从怀中摸出帕子垫在地上,樊哙来找我时,我正与周昌核对刑律。他的声音依旧清润,像春夜沾露的竹枝,你且说说,这几日可看出什么破绽?
林晓垂眸盯着自己发皱的裙角,入狱前穿的月白锦缎早被狱卒搜,换了身粗麻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