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接过油纸包,甜香混着潮气钻进鼻腔。她咬了口酥酪,温热的甜意从舌尖漫开。
这是樊哙第一次送她吃食,从前他总说姑娘该多吃些肉才有力气,现在倒学起这些细致事了。
对了,春桃压低声音,张大人说后日早朝,他要当庭呈证。姑娘,您别怕。
林晓望着春桃发顶翘起的碎发,忽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也是这样慌慌张张,被吕雉的陷阱逼得走投无路。可现在,她有张良的智谋,有樊哙的忠诚,有春桃这样愿意为她拼命的人。
原来最硬的盔甲,从来不是地位或权术,而是人心。
深夜,林晓靠着墙坐下,将所有证物摊在草席上。月光透过小窗,在供状的血指印上镀了层银边。她忽然想起戚夫人前日托人送来的玉镯,刻着否极泰来四个字。那时她还在为谣言烦恼,如今倒真要应了这谶语。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林晓摸了摸颈间的玉镯,嘴角扬起一丝笑。明日,该是吕雉的否运来了。
晨雾未散时,林晓已被带入未央宫前殿。青灰色的地砖泛着冷光,她的木屐与地面相碰,叩出细碎的声响。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轻晃,恍惚间竟与那日被押入大牢时的脆响重叠。
不过七日,却似隔了三秋。
随着宦官尖细的唱喏,林晓抬眼望去。刘邦端坐在龙椅上,玄色冕旒下的目光如刀,扫过她时微微一顿;吕雉立在右侧,鸦青翟衣上的金翟纹泛着冷光,唇角还挂着那日在牢外见过的冷笑。殿下两班大臣交头接耳,周勃捻着胡须皱眉,萧何垂眼盯着朝笏,唯张良站在东侧首位,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玉珏。
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林晓,刘邦的声音震得殿内铜鹤香炉轻晃,昨日吕后呈来三封密信,言你与赵地郡守陈豨暗通款曲,可有此事?
林晓跪在丹墀下,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刘邦:陛下明鉴,臣女与陈豨素未谋面,更无通敌之心。
素未谋面?吕雉突然上前半步,珠翠摇曳间带起一阵沉水香,那这信上的待秋粮入仓,当以五千精骑为援作何解释?她扬了扬手中信笺,杏黄绢帛在晨光里翻卷,陈豨的家仆前日已招认,此信正是从林晓的暗卫手中截获。
吕后说的家仆,可是张二?林晓突然开口。吕雉的指尖微颤,林晓看在眼里,继续道,张二上月在尚食局当差时,曾因偷拿鹿肉被杖责二十,后来被吕后身边的孙嬷嬷调去了陈府。这些,有尚食局的役籍可查。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吕雉的脸刷地白了,却强撑着冷笑:不过是市井小事,与通敌何干?
臣有一物,或可说明干系。张良踏前一步,广袖中取出个锦匣。他打开匣盖,取出半张泛黄的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