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搁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几:失了什么?
皇后娘娘妆匣里的翡翠双凤镯。周福斜眼瞥向缩在墙角的小桃,方才在这位宫女的箱笼里搜着了。
小桃地一声,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林晓鞋尖。她扑过去揪住周福的袖子:官爷明鉴!我、我根本没进过皇后娘娘的殿!
林晓起身时带翻了茶盏,蜜枣茶在案上洇开一片暗黄。她盯着周福手里那只翠镯。水头倒是足,可雕工粗笨,边缘还磕出个米粒大的缺口。周管事,她声音发沉,皇后娘娘的妆匣该是有锁的,怎的好端端就丢了?
林义女这是质疑皇后?周福后退半步,脸上堆起假笑,咱们做下人的,不过是奉命行事。他挥挥手,两个侍卫上前要抓小桃,小桃吓得直往林晓身后躲,指甲几乎掐进林晓手背。
林晓突然按住侍卫的手腕。她能感觉到小桃的身子抖得像筛糠,连带着自己的胳膊都在颤。三年前这孩子缩在破庙里的模样突然浮上来,那时她也是这样,被人当泥里的草踩。且慢。她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们去见皇后。
偏殿里烧着龙脑香,烟雾缭绕中吕雉斜倚在软枕上,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见林晓进来,她慢悠悠嗑了颗瓜子:义女这宫里的人,倒是手脚利落。
皇后娘娘明察。林晓扶着小桃跪下,小桃跟了我三年,连御膳房的点心都没多拿过一块。
那这镯子怎会在她箱子里?吕雉将茶盏递给宫女,难不成是它自己长了腿?
林晓盯着案上的翠镯,突然伸手捡起。她记得吕雉去年寿辰,刘邦赏了对缅甸翡翠镯,水头清得能照见人影,雕的是并蒂莲——眼前这只双凤镯,凤头刻得歪歪扭扭,分明是市面上二三十钱的货色。皇后娘娘,她将镯子举高,您那对御赐的翡翠镯,可是用南海砗磲盒装着的?
吕雉的指尖顿在瓜子盘上。林晓瞥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笑:许是我记错了,这镯子原是早年陪嫁的。
那更不对了。林晓将镯子翻过来,露出内侧的刻痕,小桃的箱子是榆木做的,若镯子在里面放了半日,内侧该有木屑刮痕。可这镯子……她指腹抹过光滑的内壁,倒像是刚从哪个油润的地方拿出来的。比如,她抬眼看向吕雉身侧的大宫女阿朱,阿朱姐姐的妆匣?
阿朱的脸地白了。林晓记得阿朱跟了吕雉十年,最得宠时连戚夫人都要让她三分,上个月还见她戴着只翡翠坠子,和这镯子的水头倒有几分相似。
你血口喷人!阿朱尖声叫道,我、我为何要陷害个小宫女?
因为有人要断我的左膀右臂。林晓转向吕雉,皇后娘娘连个粗使丫头都容不下,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