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看向吕雉时,目光里的失望几乎要凝成实质,你可知罪?
吕雉突然跪了下去,发髻上最后一支金步摇坠地。陛下,我是被他胁迫的……她抬头,妆容全花了,倒像是戏文里唱的苦情妇,我从未想过害您,我只是……只是怕阿晓夺了盈儿的位子……
够了。林晓打断她。她蹲下来,看着吕雉鬓角新添的白发。
这个曾无数次害她的女人,此刻竟像个被戳破的傀儡。吕雉,你若真为刘盈着想,就该知道,这天下需要的不是阴谋,是人心。
刘邦沉默片刻,转身对身边宦官道:将皇后幽禁在长信宫,没有朕的手谕,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他又看向林晓,目光软了下来,阿晓,你累了。
夜风卷着晨雾漫进殿来,林晓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望着程巽被拖走的方向,忽然想起初穿来时,那个因举止怪异被吕雉针对的自己。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躲在角落的小女子,成了能站在帝王身侧、护住汉室的人。
阿晓?樊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犹豫。林晓回头,看见他铠甲上沾着程巽的血,却仍将手中的剑收得规规矩矩。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挠了挠头,把怀里的披风抖开,轻轻披在她肩上。
殿外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东方泛起鱼肚白。林晓望着天际那抹淡红,忽然想起现代家乡的日出。
也是这样,先有一点暖,然后漫山遍野都亮起来。或许无论哪个时代,人心向暖的力量,终究能碾碎所有阴谋。
陛下,她转身看向刘邦,程巽的余党还需彻查,关中的水渠也要继续修……
刘邦笑着摆手:这些事,朕信你。他的目光越过林晓,投向殿外渐亮的天色,阿晓,你让朕明白,这天下,该由心明眼亮的人来守。
林晓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但至少此刻,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和这个时代的心跳,终于同频。
暮色漫进西窗时,林晓正抚着案头那方青玉佩。玉色因常年摩挲而温润,佩身刻着的云纹里还嵌着半粒朱砂。那是去年樊哙在她生辰时亲手雕的,说是取云起时见真心的意思。窗外的竹影在青砖地上摇曳,像极了现代小区楼下那丛老竹,风过时也会这样沙沙响。
她突然松开手,玉佩地落回锦盒,震得盒底压着的半张照片掀起一角。那是穿越前在海边拍的,父母站在她两侧,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照片边缘已泛了黄,可母亲鬓角的白发、父亲笑出的皱纹,都还清晰得像是昨天。
小姐,要添灯么?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是她最贴心的宫女,上个月刚帮着洗清被吕雉陷害的盗窃案。林晓应了声,便见小桃捧着铜灯已经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