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羽扇尖轻轻点了点吴煜的肩头:小友莫要自责,能保下七成文物,已是天大的功劳。他的声音里带着种看透千年的温润,当年鸿门宴上,项庄舞剑时,臣也以为要折在那里,可后来不也……
李队!墓道口传来警员的呼喊,那几个小子审出点东西!
李警官应了一声,转身前拍了拍吴煜的肩:你和陈老先收拾着,我去问问情况。他的手掌带着体温,透过吴煜的薄t恤烙在背上,别太担心,这伙人里有两个刚入伙的,嘴松。
吴煜看着李警官的背影消失在墓道拐弯处,这才转向刘邦:陛下,您说……他们还会再来吗?
刘邦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些,龙袍上的日月星辰纹若隐若现:朕能感觉到,这陵墓底下的东西,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他抬手指向墓室最深处那面刻着四神纹的石壁,当年修建时,为防后世盗掘,朕让工匠在主墓道外又修了三条假墓道,最里面那间耳室……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什么重物压着,藏着朕当年起义时的剑,还有……
还有朕写给戚夫人的信。
吴煜猛地转头。不知何时,刘邦身侧多了道更淡的影子。那是个穿曲裾深衣的女子,发间插着支残损的玉簪,面容却比刘邦和张良清晰许多,眼尾的泪痣红得像滴新鲜的血。
你是……
戚姬。女子的声音像春夜的雨,轻轻落进吴煜耳朵里,当年吕雉把我做成人彘前,我求她留我全尸,埋在这陵墓偏殿。她倒真应了,只是……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原来死后也不得安宁。
吴煜这才注意到,戚姬的裙裾上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他想起史书记载的之刑,喉咙发紧:夫人……
小友不必多言。戚姬抬袖擦了擦眼角,那动作却没碰到任何东西,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主墓室的青龙壁下有机关,当年刘盈那孩子来看我时,我悄悄告诉过他。她看向刘邦,目光里有怨有怜,陛下总说要防着后世盗墓贼,却不知最该防的,是人心。
够了!刘邦突然喝了一声,龙袍上的金纹剧烈震颤,这些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戚姬的影子晃了晃,渐渐淡去。张良轻叹一声:陛下,有些事,终究是要见天日的。
小林!快来看看这个!陈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吴煜转头,见老教授正站在墓室西北角,手里举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牌,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秦隶:戊申年,泗水亭长刘季藏酒于此。
这是……吴煜凑过去,青铜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泗水亭长是陛下起义前的官职……
没错!陈教授的手直抖,镜片上蒙了层雾气,《史记》里说高祖微时好酒,常赊酒于王媪、武负,却没提过他藏酒。这铜牌要是真的……他突然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扒拉脚下的土,下面肯定还有酒瓮!当年的酒要是能保存下来,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