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典型的唐代秘色瓷，青中泛灰，釉质如冰似玉。
可他们刚才发现的箭镞是战国的，陶片是唐代的，这时间线乱得离谱。
时空乱流？
苏然轻声说，就像《异苑》里写的，某地井中有时会捞出前朝器物，是因为地下有通幽冥的孔洞。
陆明川望着那道石门，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麻鞋，在青石板上拖出的响动。
苏然的手越攥越紧，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骨头在发颤。
要不……我们试试？
陆明川说，总比困在这儿强。
可是……
你记得上个月在图书馆看的《古今笔记》吗？
陆明川打断她，里面说石门生苔时，阴阳路自开。现在门楣上的青苔是新长的，边缘还泛着绿，说明这门最近才开启。
苏然咬着嘴唇，从背包里摸出一枚铜钱。
那是她奶奶给的压胜钱，说是能避邪。
她把铜钱按在石门上，铜钱突然发出的轻鸣，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水珠，像是被某种力量排斥。
这是……有灵的东西在抗拒我们。
她松开手，铜钱掉在地上，可能门后不是我们的世界，是更危险的地方。
陆明川弯腰捡起铜钱，塞进她掌心：那也得试试。不然我们可能永远困在这儿，被野兽吃了，或者被古代人当奸细砍头。
苏然望着他。
陆明川的睫毛上还沾着松针的碎屑，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历史不是故纸堆，是活的。
或许此刻，他们正站在活的历史里。
走吧。
她深吸一口气，你在前，我在后。
陆明川点点头，伸手按在石门上。
门扉没有想象中沉重，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门内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壁上嵌着几盏青铜灯台，灯油早已干涸，灯芯却还在——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是被某种火焰灼烧过。
这灯芯……
苏然踮脚看了眼，是用鲸鱼脑油浸过的，《西京杂记》说秦始皇陵里用这种灯，能燃千年不灭！
陆明川摸出登山手电照向石阶。
光线扫过的地方，石壁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台阶边缘有半枚鞋印，鞋底的纹路是麻编的，和现代运动鞋完全不同。
有人刚走过。陆明川说，声音比刚才更轻。
苏然的手指绞着冲锋衣拉链，金属齿扣硌得生疼。
她望着门内的黑暗，突然想起出发前在鹰嘴崖捡到的陶片，背面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乙卯年秋，见石门开，不敢入，惧为鬼攫。
现在，他们要做那个的人了。
陆明川回头看她，目光里有询问，有坚定，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恐惧。
苏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都来了。
两人跨过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