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穿越时随身带的,刻着二字,是妈妈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黑暗中,他听见苏然轻声梦呓:奶奶……那故事再讲一遍好不好?
陆明川闭上眼,把玉佩攥得更紧了。
暮色漫过刘邦营帐的辕门时,陆明川和苏然缩在伙房后的柴堆里,望着远处张良的青衫身影穿过巡夜士兵的灯笼光。
苏然的声音比晚风还轻:他往林子里去了,现在是机会。
小树林里的蝉鸣渐弱,残阳把枝桠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交叠的蛛网。
陆明川踩着松针往前挪,鞋底发出细碎的声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自他们昨夜听见士兵们压低声音议论天命玺能改帝王气数,这是他们第三次试图接近张良。
前两次要么被吕雉的侍女端着蜜水撞破,要么撞见樊哙带着酒坛摇摇晃晃经过,此刻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两位躲得辛苦。
清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陆明川猛地转头,看见张良倚着棵老槐树,月白色的广袖被风掀起一角,手中羽扇半合,眼尾的细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他明明站得笔直,却有种云淡风轻的松弛,仿佛早就在等他们。
苏然的喉咙动了动,抢先跨出一步:张先生,我们……
莫急。
张良羽扇轻摇,扫过两人发间沾着的柴屑,昨夜营西角的更鼓敲过三更,两位还在偏帐里翻《太公兵法》?
陆明川的耳尖发烫。
他们确实翻了,为的是从古籍里找天命玺的只言片语,结果除了几页被虫蛀的残章,连个字都没捞着。
他硬着头皮笑:先生救过我们两次,若说全无私心……
是想问天命玺。张良突然截断他的话。
羽扇的竹骨在掌心叩了两下,树影里的眼睛骤然亮得惊人,你们从何得知这个名字?
苏然抬头时故意让月光照进眼睛:我们在井边洗饭盆,听见两个伙夫说……说这玺能定天下归属。
张良的羽扇停在半空。
暮色里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陆明川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又像是要叹气,末了却低笑一声:井边?东军井旁的老柳树上周被雷劈了,树洞里藏着三坛樊哙私酿的葡萄酒。你们倒是会挑地方。
苏然的脸腾地红了。
她昨晚确实看见老柳树下有泥被翻松的痕迹,原以为是士兵埋东西,没想到是酒坛——原来张良连这种小事都门儿清。
两位可知,张良突然转身,广袖扫过树桠上垂落的野藤,上月有个赵地来的方士,在项羽帐前说天命玺在彭城,结果第二日就被砍了脑袋?
他侧过脸,月光从叶缝漏下来,在他眼底碎成星子。知道得太多的人,要么成了棋子,要么成了尸首。
陆明川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穿越那日石门上刻的天命所归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