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苏然和陆明川还是陷阱,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困在陷阱里的两只蝼蚁。
前方的雾里,隐约露出半截青灰色的石墙。
那应该就是神秘人说的观星台了。
陆明川的靴底碾过一片潮湿的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转头看向身后的苏然。
她的浅色衬衫被树枝勾出几道细痕,发梢沾着蛛网,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
自昨夜在森林里甩掉监视者,两人已在密林中绕了近三个时辰,此刻阳光透过树冠斑驳落下,照得四周的雾气泛着青灰色,像浸在旧铜镜里的水。
“等等。”
苏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的指尖在发抖,却指向斜前方:“你看那片灌木丛。”
陆明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两株合抱粗的古柏之间,一丛一人高的野蔷薇正开得热烈,猩红的花瓣却反常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伏。
像是被某种硬物长期挤压过。
他屏住呼吸,伸手拨开带刺的枝蔓,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赫然显露出来。
石板边缘刻着蜿蜒的云纹,虽被苔藓覆盖,仍能看出线条流畅如活物。
“是人工的。”陆明川的声音发颤。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沿着石板延伸的方向搜寻。
不过半刻钟,更多的青石板从荒草中浮现,逐渐拼出一段残缺的阶梯。
阶梯尽头,一座石拱门从雾气里浮出轮廓。
门楣断裂成三截,却仍能辨认出雕刻的双螭交缠图案,螭首口中各衔着一枚菱形玉饰,与古籍中记载的“天命纹”如出一辙。
“遗迹……”
苏然的指尖轻轻抚过门柱上的刻痕,“这石头的风化程度,至少得有两千年!”
她抬头时,发间沾的蛛网被风掀起,“会不会和我们要找的……”
“进去看看。”陆明川打断她,喉咙发紧。
他从背包里摸出强光手电光束扫过拱门内侧。
门楣上方刻着一行古篆,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承天”二字清晰可辨。
门轴早已锈死,两人合力推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林子里的乌鸦扑棱棱飞起。
门内的景象让苏然倒吸一口凉气:三十步见方的大殿里,积着半尺厚的灰尘,六根盘龙柱东倒西歪,柱身上的金漆剥落殆尽;正中央的祭台裂成两半,残砖下露出半截玉璧;最触目惊心的是四面墙壁。
原本应绘满云气纹的墙面,此刻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什么。
“等等。”陆明川的手电光扫过左侧墙壁。
在一道深长的划痕下,隐约露出半截浮雕:一只玄鸟口衔玉印,振翅掠过山川河海,玉印下方刻着三个极小的古字。
“天命玺”。
“是它!”苏然踉跄着扑过去,蹲在墙根。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浮雕表面的积灰。
玄鸟的尾羽逐渐清晰,每一根翎毛都纤毫毕现,玉印的轮廓也愈发分明:四寸见方,螭虎纽,与史书记载的传国玉玺形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