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守营的士兵举着火把迎上来。
陆明川扯下外袍罩住苏然的脸。
他们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可不能让刘邦看出端倪。
是我们,陆明川和苏然。他喘着气说,在林子里迷了路,刚找回来……
士兵举着火把照了照他们的脸,确认无误后掀开栅栏。
陆明川回头望了眼黑暗的山林,疤脸的骂声还在夜风里飘着,但已经越来越远了。
苏然的手还攥着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带着股滚烫的温度。
刚才那下甩泥……他轻声说。
在遗迹里看机关触发,学的。
苏然扯了扯沾着泥的衣袖,嘴角扬起个小弧度,下次该教你怎么用野莓藤扎人了。
营帐的灯火在前方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陆明川突然觉得,这一路的陷阱、怪物、追杀,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再难的关,总能闯过去。
暮色像泼翻的墨汁,渐渐染透了整片天空。
陆明川抹了把额角冷汗,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营寨,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们终于回到了刘邦的军营。
苏然扯了扯他沾着草屑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你看,寨门口的守卫换了三拨。
陆明川抬眼,果然见原本站得松散的士兵此刻都直挺挺杵着,腰间佩刀的金属光泽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他们消失了整整三日,营里显然起了戒心。
站住!守卫的喝声像淬了冰的箭,划破了黄昏的静谧。
陆明川上前一步,喉咙发紧:我等是前日
被带入营的陆明川、苏然,烦请通传。
守卫上下打量他们,目光在陆明川肩头的抓痕、苏然裙摆的泥污上停了停,冷笑一声:在营外野够了?且随我来。
主帐的门帘掀开时,陆明川被里面的烛火刺得眯起眼。
刘邦正踞坐在虎皮席上,案几上的竹简散了半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剑柄,青铜剑鞘与木案相碰,发出的闷响。
吕雉斜倚在侧边的胡床上,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张良立在帐角,羽扇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好个游山玩水的。
刘邦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石子,本王营中少了两个活人三日,你二人倒像去踏春了?
陆明川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强作镇定,拱了拱手:我二人前日在营外散心,不想迷了路,在山林里歇了两夜。
散心?
吕雉轻笑一声,指尖绕着鬓边的珍珠流苏,前日营里操练,鼓声传了十里地,两位竟是连鼓声都没听见?
她的目光扫过陆明川裤腿上的断枝。
那是他们在遗迹里被荆棘刮的,倒是这身上的伤痕有趣,山林里的野兽,倒比咱们营里的刀枪还利?
陆明川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瞥见苏然悄悄攥紧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