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回想,那声音……倒像极了张良的。
帐外突然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慌。
陆明川关紧帐门,将玉璜塞进了草席下的暗格里。
苏然蹲在他身侧,轻声道:明日吕雉定会找由头见我们。
我知道。
陆明川望着案几上跳动的烛火,火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影子,但我们得先从张良那里问清,吕雉到底知道多少。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还有……那神秘人,到底是谁?
帐外的风声渐紧,吹得帐幔猎猎作响。
陆明川摸了摸藏玉璜的位置,只觉掌心的温度透过草席,一点点渗进那块古玉里。
他不知道,此刻主帐中,吕雉正将一方染血的帕子递给刘邦。
那是他们在遗迹里被机关划伤时留下的,汉王请看,这血里混着朱砂,分明是常年接触古物之人的特征。
刘邦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目光投向偏帐的方向。
而张良立在阴影里,羽扇轻摇,望着窗外渐起的夜雾,轻声道:月黑风高,倒像是要变天了。
夜露沾衣时,陆明川将最后一块木炭投进铜盆。火星噼啪炸响,在两人紧绷的脸上跃动。苏然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
他们已经在张良营帐外徘徊了三刻钟,直到巡夜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才见帐内烛火映出个瘦削身影。
进去吧。
陆明川低声说,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像是擂着战鼓要冲破胸膛。
帐帘掀开的刹那,混着沉水香的暖意裹住两人。
张良正跪坐在草席上,案几摆着半卷竹简,左手握着盏青瓷茶盏,指节在烛火下泛着青玉般的光。
见他们进来,他放下茶盏,羽扇在膝头轻敲两下:两位可是为着白天那话来的?
苏然被他直白的开场白惊得踉跄半步。
陆明川扶住她,顺势将随身的羊皮卷摊在案上。
那是他们在遗迹密室里拓下的刻纹,青灰色的石纹里,盘古持斧开天的图案还带着碳粉的腥气。
张先生,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座古遗迹。
陆明川咽了口唾沫,密室墙上刻着……刻着天命玺承盘古之息,掌天地气数
烛芯地爆了朵灯花。
张良的瞳孔在光晕里缩成细线,羽扇骨节捏得发白。他盯着羊皮卷上歪扭的刻痕看了许久,突然抓起茶盏饮尽,青瓷与案几相碰发出脆响:你们可知,这八个字,当年始皇帝找了三十年?
苏然凑近些,看见他眼角细微的皱纹里凝着霜色。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那个总带着从容笑意的张子房,鬓角竟已添了星白。
我们只是……想知道回家的办法。
她声音发颤,那石门……可能和天命玺有关。
回家?张良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你们当这方天地是戏台子么?说穿越来就穿越来,说回去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