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与石块相触的瞬间化作一团黑雾,只余下半块青铜鬼面落在地上。
陈武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刀要冲。
不必了。张良将玉璜按回腰间,他受了重创,短时间内翻不起风浪。他转向陆明川,目光沉沉,但麻烦才刚开始。
汉王很快会知道这里的动静,吕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更要紧的是……他看向地上那半块鬼面,大楚余孽既然能找到这里,其他隐世的古老势力,也该闻风而动了。
陆明川低头看向怀里的天命玺,金红的光已经褪去,只余寻常玉质的温润。可他知道,这方玉玺此刻已不再是死物。
它像块磁石,正将天下所有贪婪、野心、执念,都吸向他们三人。
苏然蹲下身捡起绿珠掉落的翡翠串珠,串珠上还沾着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良的羽扇轻轻敲了敲掌心:先离开这里。他望向墓道外的天光,天亮前必须出了这山。至于之后……他看向陆明川怀中的玉玺,得找个能藏住秘密的地方。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陆明川知道,那是刘邦的亲卫赶来了。他与苏然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东西。
不是恐惧,而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天命玺的重量压在胸口,像块烧红的炭。陆明川深吸一口气,将玉玺攥得更紧。这方承载着古今秘密的玉印,此刻终于真正与他们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墓穴穹顶的石屑簌簌落下,陆明川后背抵着半面坍塌的石壁,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下粗粝的石纹里还渗着温热的血。
那是方才替苏然挡下的一刀,此刻正顺着指缝往青灰色的砖地上淌,在两人脚边洇出个暗红的月牙。
陆明川!苏然跪坐在他身侧,颤抖着扯下腰间的素色汗巾,要去按他肋下的伤口。可她的手刚触到染血的衣襟,就被陆明川攥住了手腕。先看张良。他喘着气,目光扫过五步外的断柱。
张良倚着那截雕满云纹的汉白玉柱,羽扇早不知丢到了哪里,素白中衣被划开三道血口,最深的那道从左肩斜贯至腰腹,却仍端着从容的姿势。
他的右手虚按在腰间玉玦上,左手指节抵着额角,正闭目听着四周动静。
东侧三十步外有三拨人,张良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却清晰,西侧回廊的火把灭了两盏,应该是项家的人。他睁开眼,目光扫过陆明川渗血的伤口,又落在苏然攥着汗巾的手上,你们两个,倒像把命拴在同根绳上的蚂蚱。
苏然被他说红了眼眶,却强撑着回怼:张先生倒是从容,您这伤……
我这把老骨头,挨几刀不打紧。张良扯了扯嘴角,忽然抬手按住石墙,借力站起。远处传来金属相撞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呼喝:那两个外乡人!还有个拿扇子的!定是藏在这塌了的偏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