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技能学校的牌子挂起来那天,青溪县飘起了小雪。
校址选在电商园隔壁,两栋三层小楼,刷着明亮的白漆,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一楼是实操车间,摆着崭新的果酱机、包装机、直播设备;二楼是教室,黑板换成了电子屏,墙上挂着“学一技之长,建美丽家乡”的标语;三楼是宿舍,留给外地来学习的学员。
开学第一课,教室里坐满了人。有想学直播的大爷,有想学制酱的阿姨,还有几个刚辍学的少年,眼神里带着点不安。林舟站在讲台上,没讲大道理,只举起一瓶苹果酱:“这瓶酱,成本3块,卖15块,多出来的12块,是技术和品牌的钱。咱学本事,就是为了让手里的东西更值钱。”
第一期开了三个班:电商班、加工班、种植班。老师都是“实战派”——周凯教直播运营,阿姨带加工实操,省农科院的专家讲种植技术。
加工班有个叫王秀的阿姨,丈夫早逝,带着儿子靠种土豆过日子。她学得最认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下课了还缠着阿姨问:“李姐,这土豆泥能不能做成零食?我儿子最爱吃。”
阿姨被问得笑了:“咋不能?咱试试做‘土豆松’,烘干了撒点盐,又脆又健康。”
两人在实操车间捣鼓了三天,真做出了样品。周凯的团队拿去直播间试卖,没想到上架就被抢空,有宝妈留言:“没添加剂,孩子吃着放心,再上一万袋!”
王秀拿着第一笔分红——两千块,在教室里哭了:“这辈子没赚过这么多钱……”
林舟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他让赵晓统计了全县的困难家庭,给他们免了学费,还发生活补助:“咱办学校,就是要让最需要帮助的人,有机会靠自己站起来。”
系统进度条涨到55%,解锁了“县域特色产业扶持计划”。赵晓拿着计划,盯上了南部水乡——那里的村子守着一片湖,世代靠捕鱼和种水稻为生,收入不高,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
“水乡得做‘水文章’,”赵晓带着周凯的团队去考察,“光种水稻不行,得搞‘稻渔综合种养’,再结合旅游,让游客来钓鱼、吃湖鲜、住民宿。”
水乡的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听了直摇头:“咱试过搞旅游,没人来啊!路不好走,住的也差。”
“路,联盟出钱修;民宿,按统一标准改;客源,电商园帮着推,”林舟拍着胸脯保证,“你们出地出人,咱一起干。”
说干就干。联盟从应急基金里拨了八十万,修了条从县道到湖边的水泥路,还在湖边搭了观景台、钓鱼台。村民们把老房子改成“渔家民宿”,赵晓请了设计师,保留了水乡特色——木头房、芦苇帘、土灶台,连床单都印着荷花图案。
周凯的团队拍了组“水乡慢生活”的短视频:清晨的湖面飘着雾,渔民划着小船撒网,傍晚在院子里支起桌子,炖一锅刚钓的鱼,香味能飘半条街。视频发出去,点赞量破了百万。
“五一”试营业,水乡的民宿全被订满了。城里来的游客坐着船游湖,跟着渔民学撒网,晚上围着篝火吃烤鱼,听老人讲湖里的故事。有个搞摄影的游客,住了一周还不想走:“这才是生活啊,比城里的高楼大厦舒服多了。”
水乡的村支书算完账,嘴都合不拢:“光这七天,就赚了以前半年的钱!”
但新问题很快来了——游客多了,湖里的鱼不够钓了,水稻田的产量也因为搞养殖降了三成。有村民抱怨:“折腾半天,还不如以前安稳种稻子。”
林舟带着农科院的专家去调研,专家说:“得搞‘轮养轮休’,这片湖分三块,一块养鱼,一块休湖,一块种水生植物净化水质。水稻田也得调整比例,一半种稻养虾,一半种优质稻,保证产量。”
他还出了个主意:“搞‘认养鱼塘’,城里人花五百块,认养一个小鱼塘,我们帮着养,年底能拿走二十斤鱼,平时还能视频看鱼生长。”
周凯的团队把“认养鱼塘”挂到直播间,没想到被抢疯了,三百个鱼塘三天就认养完了。有个认养的老板特意飞来,看着自己的鱼塘笑:“这比买股票踏实,还能吃到放心鱼。”
水乡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出去的年轻人也回来了。村支书的儿子以前在城里开出租车,现在回来开起了“水上餐厅”,用湖里的鱼、田里的米做菜,成了网红打卡点。
“以前觉得农村没出息,现在才知道,守着这好山好水,啥都能做成金疙瘩,”他给林舟倒酒,眼里闪着光,“林哥,明年我想搞‘渔家乐培训’,把周边村子都带起来。”
林舟举着酒杯笑:“这才对嘛,一人富不算富,大家富才是路。”
技能学校的第一批学员毕业了。王秀带着几个姐妹,开了家“土豆工坊”,专门生产土豆松、土豆泥,订单排到了三个月后;学直播的张大爷,成了村里的“带货明星”,一场直播能卖五千斤苹果;连最调皮的那个辍学少年,也成了陈阳的徒弟,把冷链物流搞得井井有条。
毕业典礼那天,学员们把自己的产品摆了一操场:包装精美的果酱、鲜嫩的水产、香脆的零食……李厅长来参加典礼,看着满操场的“青溪特产”,感慨道:“这才是乡村振兴该有的样子——有产业,有人才,有希望。”
林舟站在操场中央,看着学员们的笑脸,远处的水乡传来渔船的马达声,电商园的直播间还在热闹地叫卖,突然觉得,县域振兴就像一棵大树,技能学校是根,特色产业是枝,而那些回来的人、新生的希望,就是叶,叶茂了,树才能参天。
“赵晓,”林舟转头说,“明年开春,咱去东部丘陵看看,那里的杂粮品质好,该想想怎么让它也火起来了。”
赵晓笑着点头,手里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新的计划。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操场上,落在学员们的笑脸上,像撒了层糖。林舟知道,青溪县的冬天还没过去,但春天,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长成了一片森林。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片森林,长得更茂,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