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闯祸的风波过去不过三日,宋清雾骨子里的调皮劲儿又按捺不住了。这日午后,她拉着宋云舟绕到城主府西边的书院后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院墙上那窝搭在梧桐枝桠间的喜鹊巢——前几日她就瞅准了,巢里定有刚下不久的鸟蛋。
“云舟,你在下面帮我看着人,我爬上去掏蛋!”宋清雾撸起袖子,手脚麻利地攀上梧桐树,树枝摇晃间,她稳稳够到鸟巢,小心翼翼地摸出三枚带着温热的鸟蛋,揣进怀里后灵巧地滑下树。
宋云舟连忙上前,小声问:“姐姐,我们拿鸟蛋做什么呀?”
“笨!”宋清雾弹了下他的额头,眼底满是狡黠,“当然是煮来吃!上次在东街吃的茶叶蛋多香啊,咱们用鸟蛋试试,肯定更好吃!”说着,她拉着宋云舟绕到书院后山的竹林里,找了块空地,用石头垒起小灶,又捡来枯枝,竟真的生起火来。
俩人正蹲在地上摆弄火灶,书院里的学生却循着动静找了过来。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在一旁,看着灶里的火苗和宋清雾怀里的鸟蛋,都好奇地凑上来:“清雾妹妹,你们这是要煮鸟蛋吗?我能一起等吗?”“我家有盐,我回去拿!”“我也来帮忙捡柴!”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原本只有姐弟俩的小空地,竟围了二十多个学生,有人抱来干柴,有人拿来盐巴,还有人从家里偷摸带了个小铁锅。宋清雾索性当起了“小指挥”,让大家分工合作,添柴的添柴,洗锅的洗锅,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铁锅里的水渐渐烧开,宋清雾将鸟蛋一个个放进锅里,撒上盐巴,盖上锅盖。一群孩子围着灶台蹲成一圈,眼睛死死盯着锅盖,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水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蛋香,馋得直咽口水。
可他们这边热闹非凡,书院的先生却在学堂里发了火。先生捧着书卷走进教室,抬头一看,原本该坐得满满当当的学堂竟空无一人,连桌椅都歪歪扭扭的,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群混小子!又跑去哪里疯玩了!”
先生循着孩子们的笑声找到后山,远远就看到一群学生围着灶台蹲成一团,为首的正是宋清雾和宋云舟。他气得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锅盖,看着锅里翻滚的鸟蛋,厉声喝道:“好啊!竟敢逃课掏鸟蛋煮着吃!都给我回学堂去!”
学生们吓得一哄而散,宋清雾和宋云舟也想溜,却被先生抓了个正着。“你们两个小祖宗,上次闯祸还没长记性,这次又来带坏书院的学生!我这就去找城主评理!”先生拉着俩人的手腕,怒气冲冲地往城主府走去。
果不其然,宋临远听完先生的告状,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没等姐弟俩辩解,直接下令:“去祠堂面壁思过,这次罚四个时辰,不许吃饭!”
俩人耷拉着脑袋,再次“丝滑”地跪进了祠堂。可祠堂里沉闷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宋清雾就发现了新乐趣——祠堂角落的地砖缝里,竟藏着几只小蚂蚁,正拖着一粒米往墙根爬。
“云舟,你看!”宋清雾趴在地上,用小树枝轻轻拨弄着蚂蚁,“我们来比赛,看谁能让蚂蚁爬到自己的手上来!”
宋云舟一听有好玩的,立马忘了面壁的委屈,也趴在地上,学着姐姐的样子用树枝引蚂蚁。姐弟俩趴在冰凉的地砖上,你戳戳蚂蚁,我逗逗小虫,时不时还因为蚂蚁爬到谁的手上而小声争执,祠堂里沉闷的空气瞬间被两人的嬉闹声打破。
守在祠堂外的丫鬟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位小祖宗,就算在祠堂面壁,也能找到乐子。她怕俩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祠堂门口,一边留意里面的动静,一边帮他们“放风”,只要看到宋临远或沈婉过来,就赶紧咳嗽两声提醒。
可丫鬟终究没防住。傍晚时分,沈婉提着食盒来看俩人,刚走到祠堂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她推开门一看,瞬间愣住了——宋清雾和宋云舟正趴在地上,满脸满手都是灰尘,头发上还沾着蜘蛛网,衣服也蹭得脏兮兮的,手里拿着小树枝,正围着几只蚂蚁玩得不亦乐乎。
紧随其后的宋临远看到这一幕,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他指着俩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们……你们这是在面壁思过,还是在祠堂里拆家啊?!”
宋清雾和宋云舟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到宋临远阴沉的脸,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小树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满是灰尘的脸上看到了慌张,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活像两只闯了祸的小老鼠。
沈婉看着俩人脏兮兮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她走上前,伸手擦掉宋清雾脸上的灰尘,无奈道:“你们啊,就算面壁也不安分,看看这一身脏的,跟泥猴似的。”说着,她转头对宋临远柔声道,“好了,孩子还小,玩闹也是常事,先让他们起来洗个澡,吃点东西,面壁的事,晚点再说吧。”
宋临远看着俩人身后满地的树枝和灰尘,又看看他们怯生生的眼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先起来吧!下次再敢闯祸,我定不饶你们!”
宋清雾和宋云舟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沈婉的衣角,甜甜地喊着“娘亲”,早把面壁的委屈抛到了九霄云外。祠堂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满是温馨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