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多,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风,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驶离了渐渐被白雪覆盖的兰考农场。
周大贵亲自驾驶,梁晚晚和叶知寒,还有其他几个农场汉子,裹着棉被坐在车厢里,只露出眼睛观察着前方。
视线极差,积雪掩盖了原本就模糊的道路,只能凭着周大贵的经验来辨认方向。
拖拉机开得很慢,颠簸得厉害,冰冷的雪花不断从缝隙钻进来,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一路上,除了拖拉机单调的轰鸣和风声,四周一片死寂。
白茫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几人。
这种绝对的苍茫,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叶知寒紧握着车厢栏板,神情紧张。
周大贵也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农场已有二三十里地,进入了一片更为荒僻的丘陵地带。
这里的路更难走,积雪更深,拖拉机不时打滑,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大贵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控制着方向。
就在拖拉机费力地爬上一道缓坡,准备下坡时,坐在车厢里一直警惕观察四周的梁晚晚,瞳孔猛然收缩。
在坡下不远处,一片被积雪半掩的枯草丛中,她看到了几点幽绿的光芒。
那不是雪的反光,那光芒带着嗜血的欲望,是狼!
“周场长!减速!前面有狼!”梁晚晚厉声喝道。
同时飞快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去抽藏在干草下的步枪。
周大贵和叶知寒闻言大惊,周大贵下意识地踩刹车,拖拉机在雪地上猛地一顿,差点侧滑。
叶知寒和周围几个汉子,抓起了旁边准备的木棍和长矛,小心防备。
就在拖拉机停稳的瞬间,那片枯草丛一阵骚动,七八条灰黑色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呈扇形散开,缓缓朝着拖拉机逼近。
果然是狼!
而且是一个不小的狼群。
这些狼个个瘦骨嶙峋,皮毛脏乱,但眼神凶残,龇着白森森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显然,大雪让它们饥饿难耐,将梁晚晚几人当成了可能的猎物。
“糟了!是饿狼群!”周大贵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在西北,单独一两只狼或许还好对付,但成群的饿狼,尤其是在大雪天,极为危险。
拖拉机在这积雪中行动不便,一旦被围住...
狼群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它们保持着距离,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厢里的人,似乎在寻找攻击的时机。
叶知寒握紧木棍,手心里全是汗,但他挡在了梁晚晚身前:“晚晚,你躲好!”
梁晚晚此刻却异常冷静。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步枪,子弹上膛,动作流畅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她没有丝毫慌乱,大脑飞速运转。
硬冲?
拖拉机在积雪中速度起不来,狼群可以从容围追堵截。
僵持?这大雪天根本不可能有援军,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拖得时间越长,他们这边越危险,必须主动出击。
“周场长,听我指挥!”梁晚晚一声大喝。
“把车头对着狼群最多的方向,大灯打开!熄火,但不要下车!”
“二舅,陈叔,你们守住车厢左侧,用木棍吓唬,别让它们轻易扑上来!”
“周场长,你拿好铁锹,守住右边!”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
周大贵和叶知寒几人虽然心慌,但看到梁晚晚如此镇定,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照做。
拖拉机头灯亮起,对着狼群,只是大雪纷飞,根本产生不了威慑,反而让狼群更加凶悍。
梁晚晚则半跪在车厢里,将步枪架在车厢栏板上,枪口稳稳地指向狼群。
风雪吹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却微微眯起,透过雪花,牢牢锁定了狼群。
“砰!”
毫无征兆地,一声清脆的枪响猛然撕裂了雪原的寂静。
只见那头体型庞大的灰狼,刚刚昂起头似乎要发出嚎叫,脑袋上便猛地爆开一团血花。
它甚至没来得及呜咽一声,便直接向后栽倒在雪地里,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一枪的精准和果决,不仅让狼群猛地一滞,发出惊恐不安的呜咽,也让周大贵和叶知寒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她的枪法竟然如此神准。
在这风雪交加,视线不良的情况下,一枪毙敌,这简直是...神枪手!
梁晚晚想要震慑狼群,让狼群知难而退。
可是就在狼群躁动不安的时候,一声长嚎骤然响起。
“嗷呜~~”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狼群,听到这声嚎叫,立马不再迟疑,当即朝着梁晚晚几人猛地扑了过来。
“坏了,狼群要进攻了!”周大贵脸色大变。
叶知寒大叫道:“守住!给晚晚争取时间!!”
叶知寒等人全都握紧了武器,死死的盯着冲来的狼群。
梁晚晚面不改色,枪口微移。
“砰!砰!”
又是连续两枪!
两只试图从侧翼悄悄靠近的狼应声倒地,一枪打在胸口,一枪打断前腿。
精准,冷酷,高效!
三枪,三条狼命,精准而冷酷。
若是寻常野兽,或许已被这雷霆手段骇破了胆,四散奔逃。
然而,这群被饥饿逼到绝境的饿狼,在那一声充满暴戾的长嚎刺激下,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被彻底激发了凶性。
同伴的死亡和血腥味,混合着对食物的极度渴望,让它们眼中幽绿的光芒变成了嗜血的赤红。
“嗷呜!”
“吼!!!”
凄厉的嚎叫声与低沉的怒吼混杂,剩下的五六只狼,四蹄蹬开积雪,露出森白獠牙,从正面和两侧,悍不畏死地朝着拖拉机猛扑过来。
速度快得,在雪幕中拖出一道道灰色的残影。
“来了!它们冲上来了!” 一个叫陈老栓的汉子,声音都变了调。
他握着长矛,手抖得厉害。
“顶住!别让它们爬上来!” 叶知寒嘶声大吼,双眼圆睁,肾上腺素飙升。
他挥动手中的粗木棍,狠狠砸向一只试图从左侧跃上车厢的瘦狼。
木棍带着风声,“砰”地砸在狼的肩胛骨上,那狼痛嚎一声,翻滚下去,但爪子还是在车厢板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几乎是同时,右侧,一只更为狡猾的灰狼,利用拖拉机头与车厢连接处的阴影,猛地窜起,直扑向正握着铁锹的周大贵。
周大贵慌乱中举起铁锹格挡,狼爪划过铁锹木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到他的脸上。
周大贵惊得向后踉跄,脚下积雪一滑,竟向后倒去!
“周场长!” 叶知寒眼角余光瞥见,心急如焚,却分身乏术。
因为另一只狼已经攀住了他这一侧的车厢板,血盆大口直咬向他握着木棍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