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讲“道理”的张大师
坐在新家空旷的客厅里，我从保险箱里取出那块黑石。几天过去，阿丽塔的持续监测确认，那个微弱的道标信号依然在持续发送。
“看来，对方很有耐心，或者这个‘垃圾场’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我看着石头，对阿丽塔说，“张大师这条线，是眼下最直接的突破口。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带我们找到‘垃圾场’，或者至少吐出坐标。直接搜魂太糙了，容易打草惊蛇。”
举着快比我脸还大的糖画龙，我像个走错片场的游客，在“博雅斋”店里东瞅瞅西看看。伙计跟在我身边，嘴里跑火车似的介绍着各种“明清官窑”、“汉代玉璧”，我嗯嗯啊啊地应着，目光却落在货架角落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剑上。
「阿丽塔：材质扫描。铜锡铅合金，做旧工艺拙劣，生产日期约为……10个月零7天前。表面‘铜绿’为化学试剂快速腐蚀生成。能量反应：无。」
我忍住笑，用拿着糖画的手随意一指那“战国青铜剑”：“这个，砍瓜切菜利索吗？”
伙计脸不红心不跳：“先生好眼力！这乃是……”
“乃是上周刚从隔壁工艺品批发市场进的货。”我接过话头，舔了口糖，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哥，我不关心它哪儿产的。我就想问，你们老板，张大师，在吗？我找他有点……‘废品回收’的业务要谈。”
伙计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副职业笑容收了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哦？”我拖长了音调，目光瞟向那道厚布门帘，“那可能是我搞错了。或许大师比较忙，在后面……‘处理废品’？”
就在这时，门帘后传来一个略显沙哑、故作沉稳的声音：“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小五，请客人后面用茶。”
名叫小五的伙计松了口气，立刻侧身引路：“先生，里面请。”
我举着糖画，大大方方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是个更暗更小的房间，布置得古色古香，一个穿着中式盘扣上衣、留着山羊胡、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应该就是张大师了。他手里盘着俩核桃，眼神在我和我的糖画上扫过，带着一丝愕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位小友，面生的很。不知找张某，所为何事？”他架子端得很足。
我没坐下，而是凑到旁边的博古架，看着上面一个造型古怪、像是某种昆虫肢节化石的东西。「阿丽塔：扫描确认，含有与黑石同源的微量星核能量残留，纯度略高，约0.001%。」
“大师别紧张。”我转过身，晃了晃手里的糖画，“我就是想来问问，像这样的‘化石’……”我指了指那个昆虫肢节，“您这儿还有多少库存？我按……斤称，价格好商量。”
张大师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被掩饰下去。“小友说笑了，这都是珍贵的古生物化石，价值连城，岂能论斤买卖？”
“价值连城？”我笑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师，你骗骗外面那些凡人也就罢了。你甚至不知道你手里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又从哪里来，只知道它们有点‘特别’，能帮你故弄玄虚，对吧？”
我凑近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戏谑：“你晚上打坐的时候，会不会听到这些‘化石’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像是星辰碎裂一样的低语？”
张大师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手里的核桃“咔哒”一声停了下来。他这个反应，说明我猜对了。他根本掌控不了这些“星际垃圾”，反而被其影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有点发干。
“我？”我直起身，最后咬了一口糖画，把剩下的小木棍精准地投进了角落的垃圾桶，“一个对你们来说，路过的好心人。顺便告诉你，你胸口戴的那个‘护身符’，那点微薄的精神力场，不仅挡不住这些低语，反而像在黑暗里给自己点了盏灯，只会让‘它们’更容易找到你。”
我话音刚落的瞬间，张大师猛地捂住了胸口，仿佛那里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或刺了一下，脸色瞬间由白转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惊恐地看着我，眼神里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全然的恐惧。他贴身佩戴的那个小坠子，此刻竟真的传来一阵诡异的、针扎似的灼痛感。
“看来你知道‘它们’的存在。”我点了点头，“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捡到’这些漂亮石头的。我呢，就帮你解决这个小麻烦，保证你以后能睡个安稳觉。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张大师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他既害怕我，更害怕我说的“它们”。
就在这时，阿丽塔的警告响起：「侦测到门帘外部能量场扰动，那名伙计正在激活一个简陋的预警法阵。推测意图：呼叫增援。」
几乎同时，小黑兴奋的意念传了过来：「老板！外面来了三个！走路带风，身上有股……嗯……和这些石头有点像但又更冲的味道！能活动筋骨了吗？」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张大师：“大师，这就没意思了。我本想文明交易的。”
张大师见行迹败露，猛地向后一退，按下了太师椅扶手的一个隐蔽机关：“动手！”
“砰！”
房间两侧的书架猛地弹开，露出后面两个持枪的壮汉。而门帘也被掀开，伙计小五带着三个眼神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男子冲了进来，瞬间将我围住。后来这三个人，身上有股刚修炼出不久的、非常浅薄但很凌厉的能量波动。
小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咆哮的前奏：「老板！他们先不文明了！」
“唉，说了要文明的。”我摇了摇头，对空气说道，“小黑，别拆房子。阿丽塔，清个场，利索点。”
下一秒，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几声短促的闷响和人体倒地的声音。包括那三个“古武者”在内，所有打手已经全部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小黑化形的魁梧青年，正扭着脖子，一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无聊表情，站在房间中央。
而张大师和伙计小五，则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慢悠悠地走到张大师面前，从他僵硬的手指间，取下了那两颗盘得油光锃亮的核桃，自己拿在手里，“咔哒咔哒”地盘了起来。
“现在，”我看着他惊恐得快要突出来的眼珠，温和地笑了笑，“我们能继续谈谈那个‘垃圾场’的坐标了吗？我的耐心，就像你这对核桃一样，是有限的。”
房间里，只剩下我盘核桃的清脆声响，和张大师牙齿打颤的“咯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