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夜色被一层薄纱似的雾气笼罩,吊脚楼的灯火在雾中晕开,化作一团团暖黄的光晕。林羡扶着许南枝回到住处时,两人身上还带着蛊市的血腥气与草药的清苦,指尖残留的触感却异常清晰——蚀月神俯身时的微凉呼吸,指尖划过唇角的细腻触感,还有那句“吻我即可”的低语,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林羡的心尖,泛起阵阵奇异的涟漪。
许南枝喝下掺了回声草的温水,喉咙的滞涩感消散大半,终于能顺畅说话。她坐在桌边,看着林羡失神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压在她心头许久。从落花洞的银蝶护主,到蛊市的威压全场,再到方才那句暧昧不明的低语,那位神秘的黑衣药郎,绝非普通苗寨巫医那么简单。
林羡回过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蚀月神的气息。“他叫蚀月。”他轻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许南枝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蚀月神。”
“神?”许南枝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苗寨世代流传着神明的传说,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神。她想起蚀月神眼尾的银纹,想起漫天银蝶的威压,想起他轻易碾压巫峤的实力,心中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只有神,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苗寨古籍记载,上古时期,苗疆有一位执掌月与蝶的神明,名为蚀月。”林羡缓缓道,这些都是他从许南枝提供的古籍中看到的零星记载,“传说他因触犯天条,被封印在蝶境之中,与世隔绝。”
许南枝脸色微变:“你是说,他就是那位被封印的蚀月神?那他为什么会帮你?”
林羡抬手,露出手腕上的银蝶印记,印记在灯火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因为血契。”他解释道,“我重生那日,与他缔结了血契,用我的血,换他三次银蝶相助。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血,竟然是解开他封印的钥匙。”
想起蚀月神那句“神心初动,皆因你血”,林羡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至今仍记得,蚀月神触碰他指尖血迹时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反而多了一丝灼热与复杂,像是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有了喷发的迹象。
就在这时,吊脚楼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黑影出现在门口。蚀月神逆光而立,墨色衣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眼尾的银纹在灯火的映照下,比往日更加明亮。
“在说我?”蚀月神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羡和许南枝同时起身,许南枝脸上露出一丝敬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林羡却没有退,他看着蚀月神,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蚀月神?血契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解开你的封印?”
蚀月神缓步走进吊脚楼,随手关上了门。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住处。“是,也不是。”他淡淡道,“血契确实能帮我解开封印,但这并非我的本意。”
“那你的本意是什么?”林羡追问道。
蚀月神抬起头,目光落在林羡的脸上,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我的本意,是无聊。”他轻声道,“被封印在蝶境千万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过无聊。你的出现,你的血,你的复仇,都让我觉得有趣。”
林羡愣了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以为血契背后会有什么惊天阴谋,却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无聊”。
许南枝站在一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神明的世界,果然与凡人不同。
蚀月神看着林羡错愕的表情,眼尾的银纹微微弯曲,像是在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留下一道银色的痕迹,“你的血,不仅能解开我的封印,还能让我感受到久违的‘情绪’。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想起刚才在蛊市,触碰林羡血迹的那一刻,体内沉寂千万年的力量瞬间涌动,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竟然泛起了一丝暖意。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却又让人沉迷。
“所以,你想让我继续用我的血帮你解开封印?”林羡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蚀月神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你的血,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血。带着重生的力量,带着复仇的执念,带着人间的烟火气。用它解开封印,事半功倍。”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复仇,帮你解开许南枝的哑蛊,甚至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林羡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一笔极其诱人的交易。有了蚀月神的帮助,他的复仇之路会更加顺畅,许南枝也能彻底摆脱哑蛊的困扰。但他也清楚,与神交易,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需要付出什么?”林羡问道,他不信蚀月神会毫无所求地帮助他。
蚀月神的目光落在林羡的脸上,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林羡心中一怔,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我解开封印之前,你必须待在我身边,随时供我取血。”蚀月神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当然,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许南枝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反对,却被林羡用眼神制止了。
林羡看着蚀月神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孤独。他想起古籍中记载,蚀月神被封印了千万年,独自一人在蝶境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或许,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血,还有一丝陪伴。
“好,我答应你。”林羡沉声道。
蚀月神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瞬间照亮了整个吊脚楼,让林羡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明智的选择。”蚀月神的指尖轻轻划过林羡的手腕,银蝶印记瞬间亮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林羡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银蝶印记中涌入体内,与他的血脉相融。这股力量带着蚀月神的气息,温暖而强大,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许南枝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虽然担忧,却也松了一口气。有了蚀月神的保护,林羡和她的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
蚀月神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巫峤虽然死了,但他的余党还在,里世界的危险也尚未解除。”他沉声道,“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羡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需要找到月心石和蛊母珠,彻底解开南枝的哑蛊。还要查清里世界的秘密,防止巫峤的余党作乱。”
“月心石在里世界的月心湖底,蛊母珠在巫峤的亲信手中。”蚀月神缓缓道,“我会帮你找到它们。”
他转头看向林羡,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变得更强。仅凭我护着你,是不够的。”
林羡心中一凛,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蚀月神不可能永远护着他,他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苗疆立足。
“我该怎么做?”林羡问道。
蚀月神的指尖轻轻落在林羡的眉心,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他的脑海,无数关于蛊术和修炼的知识瞬间浮现。“这是我毕生的修为精华,足够你修炼到蛊神境界。”他轻声道,“从明天起,我亲自教你。”
林羡心中满是感激:“多谢。”
“不用谢。”蚀月神的指尖在他的眉心轻轻摩挲,“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对你好。”
夜色渐深,吊脚楼里一片寂静。林羡看着蚀月神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与这位神明的缘分,始于一场交易,却似乎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他不知道这场交易最终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他知道,从他答应蚀月神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
药郎的真实名字,蚀月终现。
神与凡人的羁绊,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