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星全域版图上,五灵堡虽算不上顶尖势力,却因垄断大半灵石交易脉络,在各域布下了细密如网的眼线。这日,一则消息传入堡中:西域荒界入口的守护将士突发死伤,秦义听闻后心头骤然一紧。他虽不知具体缘由,却已猜到两种可能——或是北、东、西三域为争夺地盘兵戎相见,或是荒界妖兽冲破封印侵袭人间。相较之下,后者更让他坐立难安。
北天神树的“绝地通天”阵,原是以北玄大帝与绝地老人两位上古仙圣的名号命名。当年抗击荒界妖兽时,两位大能皆身受重创,尤以绝地老人为甚,最终隐于北域雪原。秦义因缘际会,在雪原中得绝地老人梦中传周天大法,后又获北玄大帝亲授紫微斗术,这份双重传承,早已让他背负起抗妖卫道的隐秘使命。如今荒界异动,他更觉责无旁贷。
在五灵堡的这些时日,秦义备受礼遇,不仅真气修为尽复,甚至因聚灵阵滋养,隐隐有突破之兆。可他深知堡主曼姝倩正筹谋重整南域,惠玲亦忙于堡内事务,自己再逗留便是叨扰。他本想当面与曼姝倩辞别,寻遍堡中却不见二人踪影,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一封书信,言明荒界危机与离去之意,悄然离开五灵堡,直奔西域而去。
数年前,玄真教教主玄法曾组过一次除妖联盟,明为抗妖,实则是为巩固自身在教内的权威,顺带铲除玄通真人一脉的弟子——尤其是秦义这个“异类”。如今西域荒界守将死伤惨重,在他眼中正是天赐良机:借抗妖之名集结势力,既能号令群雄,又能借机打压异己,甚至可挑起三域纷争坐收渔利。
“师父此计堪称天衣无缝,借妖兽之手削弱东北两域,再以联盟之名收拢权柄,全域敬仰指日可待!”锋秀道士满脸谄媚,躬身递上一盏清茶,眼底尽是对权势的渴求。
玄法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眸中闪过阴鸷的光:“此乃险中求胜。若能挑起三域对西域的觊觎,我玄真教居中调停,方能将全域权柄握于掌心。”他刻意不提,此次妖兽侵袭,正是他暗中鼓动北域姚光、东域姜玉龙调兵施压西域,导致荒界入口守备空虚所致。
此次荒界异动,东域死伤七十余人,北域折损三十余将,唯有西域因守备未动而毫发无损。姜玉龙怒容满面,姚光亦面色阴沉,玄法适时赶来“慰问”,话里话外却暗藏挑拨:“两位麾下将士浴血抗妖,实乃联盟楷模!可西域坐享其成,竟连一句慰问都无,这般凉薄,如何服众?”
“哼!本想借施压西域之机夺些地盘,谁知半路杀出群妖兽!”姜玉龙一拳砸在案上,怒火中烧。
姚光却长叹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忌惮:“此事没那么简单。当年抗妖之战,古圣近乎绝迹,我担心这只是妖兽反扑的前奏。”
“大帝多虑了,妖兽已被尽数斩杀,不足为惧!”玄法连忙安抚,话锋一转,“倒是西域未出一兵一卒,理当让他们派兵驻守荒界入口,分担防务才是。”
姜玉龙与姚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他们本就觊觎西域沃土,玄法的提议正合心意。二人明知守备空虚是调兵所致,却因私心作祟,竟对玄法的算计毫不在意。玄法见状心中暗喜,又提议在全域宣扬东北两域的“抗妖壮举”,既满足了二人的虚荣心,又能顺理成章推进除妖联盟的集结。
秦义一路向西,沿途所经北域重镇,皆能看到百姓聚集在告示牌前,听着修士宣扬北域、东域将士“誓死抗妖”的事迹。他望着人群中涌动的热血与盲从,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宣传避而不谈守备空虚的真相,反而借机招揽人手加入玄法组织的联盟,与当年欲除他而后快的伪善行径如出一辙。
“玄法要的是教法掌权,姜玉龙与姚光图的是西域疆土,所谓抗妖,不过是他们谋利的幌子。”秦义立于闹市角落,看着“除妖联盟报名点”前的长队,眸中满是冷冽,“天下纷争,怕是要因这荒界异动彻底爆发了。”
进入西域境内,宣传的喧嚣戛然而止。此次荒界妖兽侵袭,西域守备因未直接参与,虽无伤亡,却被全域扣上“畏缩避战”的帽子。西域大皇子华天辰的书房内,丞相正躬身劝慰:“大皇子,我军守备固守疆界,本就无可指摘,那些辱骂之声不必放在心上。”
华天辰负手立于窗前,凝望着远处荒界方向的天空,眉头紧锁:“将士无过,我自然知晓。东北两域的施压计划受挫,于我而言反是好事,我真正忧心的,是那些妖兽。”
“据哨探回报,来袭妖兽已被全歼,短期应无再犯之虞。我军尚有充足时间加固防务,还请大皇子宽心。”丞相补充道。
“但愿如此。”华天辰摇头叹息,“父皇曾说,荒界妖兽报复心极强,族群内更有森严军令。若此次有漏网之鱼,必会引来更大规模的反扑,西域首当其冲。”他叮嘱丞相加强荒界守备后,独自留在书房,目光落在墙壁悬挂的佩剑上——那是当年与秦义共事时,二人互赠的信物。
华天辰向来感性重情,当年全域诛杀秦义时,他为维护这份萍水之交,不惜放弃争夺全域声望的机会,也因此被父皇搁置了帝位继承的考量。在旁人眼中,他甚至有些软弱——面对亲弟弟华天民的多次暗害,他始终因同胞之情不忍反击。
“软弱总好过无情。”他抚着剑鞘喃喃自语,“世人皆醉心权欲,待荒界浩劫真的降临,再悔悟又有何用?”
无人知晓,荒界入口深处的幽暗密林中,一只断了左腿的妖兽正拖着残躯艰难挪动,凄厉的咆哮中满是撕心裂肺的仇恨。这声怒号穿透密林,传向荒界深处那片一望无际的远古荒原,唤醒了沉睡的族群凶性。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