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龙的指节攥得发白,台下关于“联姻告吹”的窃窃私语如针般扎进耳膜,屈辱感顺着脊椎往上窜。可他是东域大帝,是灵石大会的东道主,众目睽睽之下若强行出手,只会落得“输不起”的骂名。牙关紧咬间,一丝狠厉从眼底闪过。规矩管得住身份,却管不住雷霆之怒。
“一个异域魔胎,也敢在东域撒野!”姜玉龙怒喝出声,体内蛰伏的妖王神力骤然爆发,金色的气浪如海啸般从背后席卷而出。秦义刚与姬曼姝倩相握,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掀飞,如断线的风筝般冲向高空。他虽已踏入无极境,却尚未圆满,而姜玉龙早已破境,更承载着上古妖王的传承神力,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神力撞击胸口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秦义刚完成血祭的身体本就虚弱,即便下意识运转真气防御,仍被震得脏腑碎裂。他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衣襟,身形直直下坠,只剩半条命吊着。圣祖山上瞬间死寂,连风都似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半空中那道坠落的身影上。
“秦义!”姬曼姝倩的哭喊划破寂静,她足尖一点便飞身而上,在秦义落地前稳稳将他接住。怀中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泪水砸在秦义脸上,哽咽着说不出话。高台上的各域宗主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姜玉龙这一击,分明是要置秦义于死地。
“放肆!”姜玉龙指着半空怒喝,“异域魔胎大闹灵石大会,辱我东域婚约,还不速速拿下!”话音未落,两名身着鎏金铠甲的东域卫队长便飞身而上,手中长枪泛着寒光,直指姬曼姝倩怀中的秦义。
秦义在姬曼姝倩怀中微微睁眼,气若游丝却目光灼灼:“幸好……你没嫁给别人……等着我……”话未说完,便又咳出两口鲜血,染红了姬曼姝倩的青色长裙。
“滚开!”姬曼姝倩怒喝出声,积压的悲愤与怒意尽数化作真气。她怀抱着秦义,仅凭一掌便横扫而出,淡紫色的气浪如利刃般撞上两名卫队长。这两人虽是姜玉龙的贴身卫队,修为不弱,却怎敌得过南域圣女的全力一击?惨叫一声便被震飞,重重摔在高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回南域,我请法尊救你!”姬曼姝倩泪流满面,小心翼翼地抱着秦义落回地面。可刚站稳,她便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温度。秦义的头歪向一侧,气息已绝。
姜玉龙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屈辱稍稍平息。联姻已无可能,但若能除掉秦义这个“异域魔胎”,也算在各域面前立了威,尽了东道主“清理门户”的责任。北域大皇子姚穆雄立刻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挑拨:“姜大帝好手段!这魔胎死不足惜,也算为全域除了一害。只是他尸身尚在,不如彻底销毁,免得夜长梦多。”
这话点醒了姜玉龙,他当即下令:“皇家卫队,将秦义尸身拿下,就地焚毁!”卫队将士刚要上前,却被姬曼姝倩死死拦住。她跪在地上,将秦义的尸身护在怀中,眼神如孤狼般警惕,谁也不敢近前。
姜玉龙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南域法尊:“法尊,圣女此举,怕是不合规矩吧?”南域法尊轻叹一声,飞身落在姬曼姝倩身旁,轻轻将她扶起:“圣女节哀,魔胎已死,再纠缠无益。”她使了个眼色,两名南域卫士上前,便要去抬秦义的尸身。
就在此时,一道刺眼的红光突然从秦义尸身中迸发,正是魔天正印!那红光太过炽烈,众人下意识闭眼躲闪。等光芒散去,原地早已没了秦义的尸身,连带着魔天正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姚穆真惊得跳脚,满场修士无不惊愕。人群角落,西域铁王周进与周泰交换了个眼神,趁着混乱悄悄退出了圣祖山。
“姜大帝雷霆手段,令人佩服!”玄法教主率先回过神,拱手向姜玉龙示好,“今后玄真教愿与东域守望相助,鼎力支持大帝!”说罢便带着玄真教弟子告辞。如今他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急于回教巩固地位。姚穆雄、华天民等人也纷纷上前告别,眼神中各有算计。唯有姬曼姝倩站在原地,望着秦义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直到南域法尊催促,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临走前狠狠瞪了姜玉龙一眼,满是怨毒。
“曼姝倩,若不是他碍事,你我本可成就一段佳话。”姜玉龙追上前,声音带着几分不甘。姬曼姝倩脚步未停,只留下冰冷的一句:“东域大帝,我姬曼姝倩高攀不起,告辞!”姜玉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赢了颜面,输了南域同盟,这笔账究竟是赚是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灵石大会落幕的消息很快传遍各域。玄真教因玄法教主的“天下第一”名号,声望暴涨,无数修士涌上天玄山拜师,山门都快被踏破。北域皇宫内,北域大帝姚光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眉头紧锁:“那玄法的修为,未免藏得太深了。”
“父王说得是。”姚穆雄躬身道,“他的招式怪异得很,不似玄真教正统武学,连破境后的姜玉龙都接不住,实在蹊跷。”
“哼,古星大陆卧虎藏龙,未必只有他一人藏拙。”姚光突然挺直脊背,眼中闪过一丝傲色,“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父王近日便可破境,届时北域的声势,绝不会输于玄真教!你们兄弟二人也要加紧修习,莫要丢了北域的脸面。”
姚穆雄、姚穆真连忙跪拜祝贺,心中却各有盘算。待二子退下后,姚光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无垠的冰雪,眼中泛起一丝怀念。三百年前,他与师兄妹们围在北天大帝身旁修习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返了。如今魔界隐患未除,妖、鬼两族又蠢蠢欲动,古星的太平,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南域教宫内,姬曼姝倩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南域法尊一边下令各坛主加紧普及教法,抗衡玄真教的扩张势头,一边在护法面前公开宣布:“东域失信在先,南域与东域的联姻,就此作罢。”消息传到姬曼姝倩耳中时,她正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守护惠玲端着药碗走进来,轻声安慰:“圣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您终于不用嫁去东域了。秦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魔天正印既认他为主,定然不会让他出事的。您要是垮了,他日秦公子回来,该多心疼啊。”
听到“秦公子”三个字,姬曼姝倩的眼睫终于颤了颤。她接过药碗,对着惠玲勉强笑了笑,低声呢喃:“魔印……为何偏偏选了他……又为何要在此时带他走……”
而东域境内,姜玉龙凭借海妖王的助力,水灵石的产量暴涨,他顺势压低灵石价格,惠及全域修士。百姓们因灵石降价而欢呼雀跃,各域修士也对东域感恩戴德,姜玉龙的声望一时无两。西域朝堂上,丞相忧心忡忡地进谏:“大帝,东域得尽民心,我们再限制灵石供应,只会失了民心,不如顺势放开管控。”
华天民烦躁地拍着龙椅,心中满是憋屈。当初他处处针对秦义,如今秦义“死”而复活,姜玉龙反倒借势巩固了地位,自己却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天师相夷呢?他闭关多久了?还没出关吗?”
“回大帝,天师传回消息,近日便会出关。”内侍躬身答道。
“废物!全都是废物!”华天民怒喝着将桌上的奏折扫落在地,“等相夷出关,看我怎么收拾这烂摊子!”殿内众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西域的颓势,早已不是一个天师出关就能挽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