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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审阅与激烈辩论,最终的筛选终于尘埃落定。晨光熹微时,老丞相龚擎手持一份最终拟定的名单与五份被朱笔圈点出的试卷,来到了勤政殿外。他的脚步比往日更显沉重,眼下的青黑透出连日耗尽心神的疲惫,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殿内,我正在听取礼部关于登基大典最后细节的禀报。刘公公轻步走到我身边,低语了一句。我微微颔首,示意暂停。

“宣老丞相进来。”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几日案牍劳形,又要应对各方暗流,即便年轻,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龚擎步入殿中,一丝不苟地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老丞相辛苦了,看座。” 我看了刘公公一眼。刘公公心领神会,立刻示意两名小太监搬来一把铺着软垫的官帽椅,放在御案下首稍侧的位置。

我暂时搁置了礼部的事务,转向龚擎,但并未让礼部官员退下,而是接着刚才的话头,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登基大典的流程,就按朕最后圈定的章程办。四国使团观礼、朝贺的环节,次序、席位、礼仪,务必再三核对,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这是新朝首次面对天下诸侯,朕要的是万无一失的体面与威仪。”

“臣等遵旨,必不敢有分毫差错。” 礼部尚书带头躬身,额角微微见汗。

我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滑的案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又想起一事:“对了,让你们递帖子邀请的各大世家,回应如何?”

礼部侍郎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陛下,能受邀观礼登基大典,于各大世家而言乃是无上荣光,接到旨意后,各家主事之人皆感激涕零,表示届时必准时觐见,未有丝毫推诿之意。” 他说着,脸上也带了些与有荣焉的神色。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飘远。荣光?只怕更多的是观望,是权衡,是急于在新的权力格局中,为自己谋取最有利的位置。“下去忙吧,最后两日,盯紧些。”

“是,臣等告退。” 礼部一班人如蒙大赦,又恭敬地行了一礼,才小心翼翼地鱼贯退出殿外。随着殿门开合,殿内恢复了空旷与安静,只剩我与龚擎,以及侍立在阴影中的刘公公与浅殇。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这几日心头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无论是父亲季泽安那边,还是明月驻守的容城,甚至是踏日他们一行人,最近几日都异常沉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了音讯。这种死寂,比坏消息更让人心生寒意。一切都太“顺”了,南幽的“和解”,恩科的“顺利”,乃至这登基大典的“筹备周全”……完美得近乎诡异,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低压。

暂时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我看向龚擎:“老丞相,结果出来了?”

龚擎从袖中取出那份誊写工整、墨迹犹新的名单,以及五份被特别放置在最上面的试卷,双手呈上:“陛下,经众位阅卷官三轮评议,最终择定此五份策论为本次恩科最优。其中三甲人选,也已拟定,请陛下御览。”

我没有立刻去接名单,而是从自己书案的一叠密函中,抽出一份没有任何标记、仅以火漆封口的薄册,递给龚擎。“老丞相先看看这个。”

龚擎双手接过,拆开火漆,迅速浏览起来。越看,他花白的眉毛皱得越紧,脸上的疲惫之色也被凝重取代。这是“谛听”送来的、关于那位“顾寒舟”更详尽的密报,从出生地、族谱、求学经历到近年行踪,事无巨细。然而,正如密报末尾所总结的那句话——一切皆合情理,无懈可击,却又因过于清晰连贯、毫无瑕疵,而透着一股刻意雕琢后的“完美”。

“陛下,”龚擎合上密报,声音低沉,“老臣的人,也未查出任何破绽。此子履历,清白得……像是有人特意为他准备的一般。”

“是啊,太过完美了。”我轻叹一声,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份名单。状元之位后,赫然写着“顾寒舟”三个字。“于公而论,其六策尽答,文采斐然,见识卓绝,尤其对时局的洞见与朕……不谋而合,确是百年难遇的状元之才。于私……”我顿了顿,指尖划过那个名字,“此时此刻,他出现得恰到好处,却又让人不得不防。”

龚擎抬起头,苍老却依然清明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若不是值此多事之秋,新帝根基未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世家掣肘,这样的人才,他定然会力主重用,悉心培养。“那这状元之位……陛下之意是?”

我沉默了片刻,殿内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最终,我将名单轻轻放回案上,声音恢复了平静:“就按老丞相与诸位大人评议的结果来办。他是众望所归的状元,朕便点他这个状元。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置于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反倒比让他隐在暗处,更让人安心些。” 这是一招险棋,亦是阳谋。

“老臣明白了。” 龚擎松了口气,却又因这“明白”背后的深意而心头更沉。他拿起名单,目光扫过后面几位进士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声音压得更低:“陛下,四大世家……陈家经此一事,已彻底成为陛下手中的利刃。然则其余三家,近日明里暗里,向老臣打探、施压者,络绎不绝。他们……似乎在观望,也在急切地想探知陛下对他们的态度。” 他言语间透着无奈与压力,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能量不容小觑,他们的不安分,同样是悬在新朝头顶的一把剑。

我知道老丞相近日承受的压力不比我小。这些世家,传承数代,关系网遍布朝野,动辄牵扯甚广。他们就像殿中这些沉默的梁柱,看似支撑着帝国,却也可能因腐朽而成为最先崩塌的一环。

我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丝清醒。“告诉他们,”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殿内,“四国朝贺、登基大典之后,朕会亲自设宴,见见他们各家主事之人。至于宴后,他们是选择留下,与国同休戚,还是另谋高就……” 我放下茶盏,目光掠过殿外渐渐明亮的天光,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大雍的朝堂,容得下有才德、识时务的俊杰,却不会再养只知攫取、不识大体的蠹虫。”

龚擎深深看了我一眼,从年轻女帝平静的面容上,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铁腕。他起身,郑重行礼:“陛下圣明,老臣知道该如何回复他们了。”

“有劳老丞相。” 我微微颔首。

龚擎捧着名单与试卷,步履略显蹒跚却依旧坚定地退出了勤政殿。殿门再次合拢,将渐起的晨光隔绝在外。我独自坐在宽大的御座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冰凉的玉雕。顾寒舟、世家、沉寂的边境、即将到来的大典……千头万绪,如同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而来。而我知道,真正的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与此同时,南幽腹地,黑水城东北方向百余里的莽莽群山之中。

山林早已褪去了最初作为屏障的友善,变得狰狞而陌生。连续四天五夜不眠不休的逃亡与反追杀,像一道无情的磨盘,将季泽安身边原本八百余名伤痕累累却斗志未泯的残部,一点点碾磨、消耗。

最初冲破重围时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伤痛持续的折磨,以及看着熟悉面孔不断减少的麻木与钝痛。食物早已告罄,只能靠野果、草根和偶尔侥幸猎到的瘦小野物充饥。清水成了比金子更珍贵的东西,伤口在汗渍、污垢和缺乏处理的恶劣环境下开始溃烂化脓,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身后的追兵却如同跗骨之蛆,始终不远不近地吊着,时不时如同狼群般扑上来撕咬一口,留下几具尸体和更深的绝望。

人数,从八百,锐减到五百,再到三百,一百……当季泽安带着最后四五十号人,踉跄着冲出一片密林,眼前却是一片相对开阔、乱石嶙峋的山谷时,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山谷三面环着陡峭的山壁,唯一的来路已被他们自己踏过,而此刻,那来路的方向,以及两侧看似无法攀爬的山脊线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无数身影。灰褐色的战袄,暗沉的皮甲,沉默而迅速地从各个方向合围而来,刀锋与箭镞在穿过林叶的稀疏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他们被包围了,彻彻底底,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

这最后的四五十人,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不止一处重伤。追风瘸了一条腿,大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他咬着牙,用撕下的布条死死勒住上方,试图止住不断渗出的血,手中只剩最后三支弩箭。其余人等,或相互搀扶,或倚靠山石,眼神中除了濒死的兽性光芒,更多的是解脱般的麻木。连续数日的高压逃亡,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心气与体力。

季泽安拄着一柄不知从哪个死去敌兵手中夺来的、缺口累累的长刀,勉强站立。他身上的伤口不下十处,最严重的是右肋一道被长矛擦过的豁口,虽然避开了脏腑,但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重的眩晕感。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追随自己出生入死、如今却走到绝路的兄弟,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得说不出话。

“庄主……没路了。”一个脸上带着恐怖刀疤、只剩一只眼睛的老护卫喘着粗气,哑声道,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认命般的平静。

师洛水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狠厉地扫视着缓缓逼近、已然结成严密阵型的敌军,嘶声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老娘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乌图幽若,你最好祈祷别遇见老娘,不然老娘会用千万蛊虫好好的招待你的。哼!”

追风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最后三支弩箭一一卡入机括,弩机对准了敌军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物,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不知是伤痛还是激动。

敌军并未立刻发起冲锋,而是稳步缩小包围圈,如同猎人欣赏着落入陷阱、再无逃脱可能的猎物。他们显然也看出了这群残兵已是强弩之末,打算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后的收割。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山风吹过石隙的呜咽,和敌军皮甲摩擦的细碎声响。

季泽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将手中残破的长刀缓缓举起,刀尖对准了正前方敌军最密集的方向。他张了张嘴,想最后说点什么,鼓舞士气也好,交代遗言也罢,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最终,他只从干裂的唇间挤出一声低吼:“风云山庄——!”

“杀——!”残存的四十余人,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光焰,嘶哑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悲壮的气流,试图冲散死亡临近的阴霾。他们挤在一起,组成一个最后的、残缺的圆阵,准备迎接最后的冲击。

敌军阵中,一名手持令旗的校尉冷酷地挥下了手臂。

弓弩手上前,冰冷的箭镞对准了中心那渺小而决绝的人群。

就在这千钧一发、箭矢即将离弦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咻——!”“噗!”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厉啸,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从侧面某处极高的、几乎垂直的峭壁顶端传来!声音未落,那名刚刚挥下手臂的敌军校尉,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般猛然爆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士兵一身!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爆头让原本井然有序的敌军阵型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与骚动。所有士兵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连绵不绝的、同样尖锐恐怖的厉啸接踵而至!这些箭矢并非普通的羽箭,速度更快,力道更猛,破甲能力惊人!它们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无比地落在敌军弓弩手阵列、以及那些手持令旗、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身上!每一次命中,几乎都是非死即残的重创!

“敌袭!上方!隐蔽!”敌军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出变了调的嘶喊。

然而,他们的反应已经慢了。峭壁之上,数十道黑影如同猿猴般敏捷地顺着垂下的绳索或借助凸起的岩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掠而下!这些人皆身着与环境近乎融为一体的灰绿色紧身劲装,脸上涂抹着油彩,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又迅如闪电。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也颇为奇特,并非制式长刀,多是利于山林近战的短刃、手弩、飞爪,甚至有人手持造型古怪、可连发短矢的机匣。

他们的战术更是刁钻狠辣至极。落地后并不结阵硬冲,而是三五一组,如同幽灵般切入因突遭打击而略显混乱的敌军队伍缝隙。专挑薄弱处下手,割喉、刺心、断筋,手段简洁高效,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配合,仿佛每个人都长了眼睛,总能出现在最需要支援的同伴身边,或是用诡异的走位将小股敌军引入同伴的伏击圈。

“是……是他们?”追风独眼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在敌军中掀起腥风血雨的身影,尤其是为首那一道,剑光并不如何绚烂,却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敌人必救之处或是防守空当,剑势沉稳如山,又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凌厉。

季泽安也愣住了,握着残刀的手微微颤抖。绝处逢生的巨大冲击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但他随即看清了那为首之人的侧脸——略显清瘦,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郁与疲惫,却正是他此行想要汇合的目标之一,陆知行!

“知行……?”季泽安哑声唤道,几乎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陆知行一剑刺穿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同伴的敌兵咽喉,抽剑,带出一蓬血雨。他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季泽安他们所在的中心区域杀来,所过之处,敌军竟无人能挡其一合。他身后那些灰衣人,如同最忠实的影子与最锋利的刀刃,牢牢护住他的两翼与后方,将试图合拢的缺口不断撕开、扩大。

“季老爷,还能战否?”踏日冲到近前,目光快速扫过季泽安等人惨烈的状况,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却依旧平静,仿佛眼前不是修罗杀场,只是寻常相遇。

“死不了!”季泽安精神陡然一振,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残刀一横,“弟兄们!援兵到了!随我杀出去!”

原本已心存死志的四十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刺激得热血上涌,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伤痛与疲惫,爆发出最后的怒吼,跟随着陆知行这支如同神兵天降的队伍,朝着被撕开的包围圈缺口,奋力冲杀!

有了陆知行这支生力军——尤其是这支显然极其擅长山林特种作战、装备精良、配合无间的“踏日”小队——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敌军虽然人数依旧占优,但在失去先机、指挥层被优先狙杀、又遭遇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诡异战法后,阵脚大乱,伤亡急剧增加。

陆知行始终冲杀在最前,他的剑法并不追求华丽,却极其实用,每一剑都力求毙敌或使其失去战斗力,节省体力的同时效率惊人。他显然也受过严格的战阵训练,总能提前预判敌军的动向,指挥着“踏日”小队不断变换攻击重点,将敌军的反击一次次扼杀在萌芽状态。

血腥的厮杀在山谷中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最后一股试图顽抗的敌军被“踏日”小队两名成员用淬毒吹箭放倒、痛苦地蜷缩在地后,剩余的四五十名南幽士兵终于彻底崩溃,发一声喊,丢下兵器和同伴的尸体,没命地向山林深处逃去。

“踏日”小队并未追击,而是迅速散开,占据各处有利位置警戒,同时有人开始熟练地检查地上的“尸体”,补刀,收集有用的情报和物资。

山谷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阳光穿过林叶,斑驳地洒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汩汩流淌的鲜血上,景象凄厉而惨烈。

季泽安再也支撑不住,手中残刀“哐当”落地,身体晃了晃,就要栽倒。踏日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多谢……”季泽安靠在踏日肩上,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视线又开始模糊。

“先处理伤口。”踏日言简意赅,将他扶到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边坐下。一名“踏日”小队的成员立刻无声地靠过来,打开随身携带的、远比寻常军医齐全得多的急救包裹,开始为季泽安检查和处理最严重的几处伤口,手法熟练专业。

师洛水和追风也被人搀扶过来,同样接受了紧急救治。看着这些沉默而高效的灰衣人,季泽安心中感慨万千,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疑惑同时涌上心头。

“知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季泽安忍不住问道,声音依旧虚弱。

踏日示意那名队员继续包扎,自己则半蹲在季泽安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递给他。“我们追踪药人线索,三日前抵达黑水城外围。探子发现黑水城近期兵马调动异常,且有小股精锐部队频繁出入附近山林,似乎在搜捕什么。我们顺藤摸瓜,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和追兵,便一路尾随而来,今日方才寻到机会。”他顿了顿,看着季泽安,“你们怎会惹上南幽的正规军?还如此狼狈?”

季泽安苦笑着,将徐州据点被疑似南幽正规军突袭、一路逃亡至此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了乌图幽若可能的出尔反尔,以及自己对南幽政局巨变的猜测。

踏日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越发幽深。待季泽安说完,他才缓缓道:“你们猜测的,或许没错。黑水城附近,药人的活动痕迹近期显着增加,且似乎与某些南幽军方人员有接触。慕青玄……恐怕所图非小。至于乌图幽若,”他声音更冷了几分,“我们派出去南幽的暗线……三日前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最后一次传讯,提到她似乎……身体有恙,深居简出,政务暂由几位心腹大臣代理。”

“什么?”季泽安一惊,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难道她……”

踏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情况不明。但南幽政局,必然已生剧变。此地不宜久留,追兵虽退,难保不会有更多人马闻讯赶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前往我们在山中预设的一处安全据点。你们的伤势,也需要更妥善的处理和休整。”

季泽安看着身边仅存的、个个重伤的几十号兄弟,又看了看陆知行和他手下那些虽然也经历战斗却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与战斗力的“踏日”成员,心中百味杂陈。从绝境到获救,从几乎全军覆没到绝处逢生,这短短半日间的跌宕,让他恍如隔世。

“一切……听你们安排。”他最终只能沉沉地说道。

踏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迅速下达指令。“踏日”小队成员立刻行动起来,分出几人背负重伤无法行走的风云山庄护卫,其余人则负责清除痕迹、布置疑阵,动作迅捷有序,显示出极强的专业素养。

很快,这支队伍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谷另一侧的密林深处,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气息,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何等惨烈而又突兀逆转的厮杀。而前方的路途,依然被重重迷雾与未知的危险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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