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厌恶的是，他们从不脚踏实地修行。
却偏偏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凌驾于其他修士之上。
袁盛福刚要辩解。
可话还没出口，议事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弟子冲了进来。
“不好了！宗主！出大事了！有邪修……有邪修抓了一整城的老百姓！他们……他们用全城百姓做人质，要求我们……用江清窈换他们的命！”
与此同时。
窈窈从外祖父、娘亲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有个邪修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口气攻陷了一座城池，将全城百姓拘禁在祭坛之下。
他扬言，除非三日内交出江清窈，否则就要血洗全城。
江清窈仰起头，望着坐在上首的外祖父。
“外祖父……那……那是爹爹管的人吗？”
司徒翊想说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他该怎么开口呢？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并不一定要让窈窈去。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人质交换。
那一座被劫持的城池，底下镇压着上古封印，封印着一头沉睡千年的妖魔。
一旦封印松动，妖气外泄，必将引发天地动荡，百鬼夜行。
邪修选择那个地点动手，绝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
黎赫锋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多言，只是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窈窈身上。
“是的，窈窈，那个地方，是爹爹该管的。”
“那地方离京都挺远。”
他继续说道。
“城池名叫砚博，位于西北边陲，人烟稀少，平日里连修士都少去。邪修挑那里动手，估计就是不想引人注意，避开大宗门的眼线。”
毕竟辉茗现在就在京都。
辉茗，是修真界中最神秘也最强大的剑修之一，行踪不定。
但一旦出剑，必见血封喉。
若事态发生在京都附近，或许他早已察觉，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窈窈突然“啪”地一声，小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巴掌。
“外祖父，我知道了！”
“肯定是那些坏人怕我，才不敢明着来，只能耍这种阴招！”
她两手叉腰，下巴微扬，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我太强了嘛！他们一听我的名字，腿都软了，连剑都拿不稳，更别说打过我了！”
黎赫锋、司徒翊和窈窈的娘亲三人站在一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对对对，我闺女最牛。”
司徒翊终于憋不住，笑着蹲下身，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将来一定是整个修真界最强的女修，谁都打不过你。”
窈窈晃着脑袋。
她眯着眼睛笑了会儿，忽然又收起笑容。
“不过嘛……比起外祖父，我还是差一点点啦。”
“就这么一点。”
黎赫锋太清楚这小丫头了。
嘴上说着“差一点点”，其实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天下第一。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进入正题。
“邪修挑这个时间出手，不是巧合。各大门派如今都在重阳山集会，商议封印加固之事。此刻群龙无首，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现在消息已经传开，重阳山那边吵翻了天。”
“有些宗门主张用窈窈去换百姓的命，认为人命为重，不能因一人而弃万千百姓于不顾。但也有强硬派坚持，必须先铲除邪修，查明背后势力，绝不能助长这种胁迫风气。”
“最难缠的是泫门。”
“他们想借这次的事，把窈窈推到风口浪尖上。以后不管提什么要求，她都不好再拒绝。”
司徒翊缓缓说道。
“一旦被人捧得太高，退下来就难了。到时候哪怕只是让她去站个台、露个脸，旁人也会说她忘恩负义、不识好歹。这便是所谓的‘捧杀’。”
窈窈眨眨眼，听得迷糊。
“架起来？架哪儿？是拿杆子抬我吗？还是俩个人一人拽一条胳膊？”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他们抬我干嘛呀？我又不是灯笼，还要挂到门框上去？”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难道是觉得她个子太矮了？
她踮起脚尖，努力把身子往上拔。
“不能矮，不能矮，要长高！”
娘亲说过，小孩都会慢慢长高的，现在矮没事。
“泫门不是一直都说救人第一吗？”
司徒翊慢悠悠开口。
“他们不是总标榜自己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如今我大魏朝境内瘟疫蔓延，百姓流离失所，百姓之苦，人神共愤。”
“现在我这个当皇帝的，是不是该上门求他们帮帮忙？亲自登门，诚意十足，礼数周全，让他们推也推不掉。”
他这话一出，黎赫锋和黎若琳立刻明白了。
若泫门不应，便是冷漠无情、背离宗旨。
若应了，就得背上这份责任，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父女俩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笑。
不得不说，这招挺妙。
“爹爹！”
窈窈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拍掌蹦跳起来。
“你要耍诈了吗？带我一起玩嘛！我也想坑人！”
“我可以假装哭，让他们心疼，然后求他们救我……嘿嘿，我演技可好了，娘亲都说我演‘饿死的小兔子’特别像！”
司徒翊嘴角抽了抽，转头瞪向黎若琳。
你平时都是怎么教女儿的？
一个闺阁少女，不学女红琴棋，反倒满脑子坑蒙拐骗？
还“演技好”？
你是宗门长老，不是戏班班主！
黎若琳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
她能怎么办？
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被教大的啊。
老祖宗说，江湖险恶，不坑人就得被人坑。
问题是，从老祖宗到小弟子，人人都抢着教窈窈，她拦都拦不住。
昨儿个三师伯还偷偷塞给她一本《骗术三千例》，说是“实用技能”。
她一个当娘的，拦得住一个，拦得住一群？
“爹爹？”
窈窈扒着他大腿，仰着小脸。
“你是不是喜欢我娘啦？”
“师姐师兄们讲过，男人要是总盯着一个女人看，还特别关心她，那就是动心啦。”
“上次你送来的梅花糕，明明说是给我的，结果第一个夹的就是娘亲爱吃的莲蓉馅……你藏都藏不住！”
“爹爹你加油，你说不定以后能嫁进咱家呢！我可以叫你爹爹，不用改口，多省事！”
黎若琳一手扶额，扭过头去，简直不想看。
这些宗门的人，到底教了我闺女些什么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黎赫锋笑得前仰后合。
“窈窈这话说得在理。”
“情之一字，讲究水到渠成，何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