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田枣推着那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后面跟着春花,两人朝外走去。
她那脸上藏不住的欢喜,两人快速的去胡同里练习去了。
没一会,大东和大宝两个半大小子,也跟着冲了进来。
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何玉柱,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两人就那么杵在原地,脑袋微微耷拉着,那模样活像盼着骨头的小狗。
何玉柱被他俩盯得没法,无奈地朝他俩摆了摆手,故意板起脸,
声音沉了沉:“小心点骑,要是敢给我摔坏了——哼,哼!
到时我可不管你们有没有钱,直接拿你们的工资顶账!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可那后半句警告,俩臭小子压根没往耳朵里进,满脑子都是自行车的影子。
话音刚落,两人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争先恐后冲了出去。
大宝跑得太急,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慌忙扶住墙才稳住身形,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两兔崽子,有奶就是娘了,哼!”孙铁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屋内就三人了,孙铁伸手拍了拍何玉柱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打趣:
“柱子,真有你的啊!以前咋没看出来你玩的这么花啊?
还把那群女人哄得一个个对你死心塌地的,我说你这情况,算不算得上是吃软饭啊?”
田怀中这时也放下手里的茶杯,神色比平时严肃了些。
朝他微微颔首:“柱子,现在虽是新社会新国家了,但这种事还是得低调些。
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了举报上去,公安那边少不得要找上门来问话处理,到时候可会惹来麻烦的。”
何玉柱早就料到这事瞒不了多久,毕竟天天在前门腻歪,来往动静根本藏不住。
可他没料到连孙铁和田怀中都会关注,他倒是没太当回事。
摊了摊手:“田伯,铁哥,我这事儿不算啥大问题吧?
你看那些资本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身边姨太太一大堆,我这算得了什么?”
孙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接话:
“确实不算啥大事!可架不住你那不靠谱的老子,给你捅了娄子啊!
把你卖了都不知道,办事一点不靠谱。”
“卖了?”何玉柱顿时傻眼了,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疑惑,
“铁哥,你这话啥意思?我爹他又干啥事了?”
“还能啥意思?”孙铁放下茶杯,声音压低了些,
“你知道你那些假的身份证明,你爹在哪儿给你办的不?
就在西城区老刀把子那!解放前那地界办的证,十块大洋一个。
除了样子像点,压根经不起查,你就说你爹靠不靠谱吧!”
“我艹,十块大洋?”何玉柱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态彻底炸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便宜老爹是真不能要了!当初何大清拍着胸脯保证,
说办证人是他知根知底的老相识,办出来的证绝对天衣无缝,没人能查出来。
现在看来,全是鬼话!他此刻气得牙痒痒,
恨不得立马把何大清揪回来吊在房梁上,好好给他一顿抽。
孙铁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嗤笑一声,调侃道:“感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你爹那德性你还不了解?出了名的不靠谱!”
见何玉柱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呼呼地攥着拳头,又连忙放缓语气安慰:“行了行了,别气了。
我已经把那些档案给销毁了,本来就不作数的东西,漏洞百出的。
现在你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就算真被发现,也顶多教育一顿就完事,反正你们早就是事实婚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现在和春花才是正经登记的夫妻了,其余的人你自己看着安排。
虽说现在不追究,但往后可得留心,别再闹出大动静来。”
何玉柱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他朝孙铁拱了拱手:“谢了铁哥。
这事我会处理好,绝不给政府添麻烦,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田怀中这才露出笑容,端起茶杯朝他举了举:“柱子,你能想通就好。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普遍,不过上面已经在起草婚姻法了。
往后法律法规一出台,可就不能再这么随心所欲了。
到时候再犯就是真的违法犯罪,可不是现在教育几句就能过去的。
这次多亏孙铁帮你处理得及时,你乡下那个秦丫头那边,
得好好安抚住,只要他们不来闹,就不会有啥大问题。”
何玉柱郑重地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田伯和铁哥两人这么说,是真心为他着想,不仅点醒他,还提前帮他把烂摊子收拾了。
自己虽然不是啥好鸟,还很自私,但谁对他真心好,他心里门儿清。
想到明天就是孙铁和田枣的婚事,何玉柱抬头看向孙铁:
“铁哥,明天的席面准备得咋样了?一共订了几桌啊?
要是缺人手,我来帮忙搭把手?还有,厨师找好了没?要是没找着,我来想办法。”
孙铁笑着在他胳膊上锤了一拳,力道不轻不重,满是熟稔:
“瞩望你惦记,我和枣儿还结个啥子亲哦!
不过厨师真没请,你枣儿姐说让你来,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
“需要柱子帮啥忙啊?”门口突然传来田枣清脆的声音,
身后跟着牧春花,田枣脸上都带着刚骑车回来的红晕。
田枣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和牧春花各倒了杯凉茶,一口喝下去,才舒了口气,
看向何玉柱:“柱子,那辆自行车也太好骑了,不愧是外国货!
轻快得很,骑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对了,这车子多少钱啊?我把钱还你。”
何玉柱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板起脸,故意逗她:“枣儿姐,还?
你跟我算这个就见外了啊。你欠我的何止一辆自行车?
就你那点工资,省吃俭用攒几年都不够,你有那本事还清吗?”
说着还朝她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田枣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嘿,何玉柱你能耐了是吧?
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皮痒了想练练?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滑稽,何玉柱和牧春花先是憋了两秒。
随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是开怀大笑。
田怀中无奈地摇摇头,伸手给了田枣一个爆栗,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
“都要嫁人当新娘子了,还这么没个正形!让人看见了笑话。”
田枣捂着被敲的脑袋,委屈地撅了撅嘴,却也不敢反驳。
只是小声嘀咕:“这又没外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柱子他还能真打我不成?我可是他姐,他心疼我还来不及呢,才不舍得动手。”
何玉柱听得哭笑不得,彻底无言以对。
这田枣性格古灵精怪的,脑子转得也快。
主要胆子还大,真要跟她掰扯,自己才不想丢脸呢,前身傻柱小时候的黑料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