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
话音刚落。
“轰——”
一声雷炸响在天边,仿佛直接劈在了场边上空,震得空气都一颤。
裁判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哨子差点掉出来。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不小的惊呼声。
时昭站在场中央,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在下一秒握住拍子的手指就更用力了一些。
球拍最真实的触感提醒着时昭。
他还在球场上呢。
运气也是一种玄学。
反正就是赶上了。
时昭没多说或者说多想什么,只是轻轻咬牙,转身走向底线。
雷声还在轰,远近不一,但迟迟不见雨落。
他没看天,也没看场边。
只是再次握紧球拍。
他知道自己状态已经到了边缘。
汗已经湿透了整个后背,额角甚至有点发麻。
短短几秒内的呼吸比他打了四局的体力消耗都大,呼吸声不自觉变大。
但他一点都不打算收。
“比赛继续。”
“第五局开始。”
裁判的声音在空旷中格外清晰。
他发出第一球,速度猛地拉高。
落点精准,回弹极刁。
他强行启动了“战略性屏蔽”,拒绝被雷声牵着思绪跑。
但雷光划破天幕的瞬间,那一闪白,还是强行撕开了他本就紧绷的感知边界。
视线一乱,他几乎捕捉不到对手的位置。
可脚步没停,球拍也没有偏。
他眼里,只剩那颗球了。
在这片球场上太久太久,时昭清楚知道每颗球要落在什么地方,才叫得分。
县大会的比赛,幸村当选网球部部长后,立海大就没输过。
立海大无死角……
一直以来得到了网球部所有人的照顾,至少死角不能出现在他身上。
第二拍,他直接斜压至死角,角度带出整片场边的躁动。
柳站在原地,平静地说道,“又刷新了。”
“哈?”仁王挑眉,“哪一球?”
“刚才那球。”柳低声道,“球速历史新高。”
丸井看了场上那道黑发身影一眼,“难怪那些二年级都在喊时昭是在切原之后出现的又一个新人怪物呢。”
摇了摇头的他舍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也忍不住感慨着,“这进步速度太夸张了。”
“大家都有或多或少有进步。”
柳点头,眼神没从数据板上移开,语气一贯平稳,却也藏不住些微的凝重。
“但他每一场的变化幅度都超过预测模型,对一些专项训练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之前出现过的问题,都陆续解决,只有现在这种情况……”
剩下的话,柳也没直接说出口。
只是看着站在场上,表情特别严肃,面对雷电出现不良反应,明显还在坚持的人。
“他在硬抗。”
是真田开口,声音低沉,眼神却没偏离场中那道人影。
“从时昭入部开始,他的每一场比赛我们都看见了。”
柳顿了一下,“也正因为看见得足够清楚,有些事情肯定不止是他说的那么风轻云淡。”
仁王也难得收敛了神色,“他口中不太愉快的事情,肯定远远不止他形容的这个程度。”
片刻静默。
“幸村说,时昭对网球的执着不下于他。”
柳抬眼,看向雷声尚未完全散去的球场方向,“但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中途放弃网球一段时间。”
把玩着口袋里口香糖的盒子,仁王只是抛出了三个字,“有执念。”
立海大的队伍也在这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风穿过整片网球场,带着一点水汽,也给场上的男生施加了一层滤镜。
立海的大家总是在一次又一次接近到时昭的内心后,感觉到了一层更深的存在。
时昭是后辈没错,身上的故事却好像是一点都不少的样子。
站在场上的时昭不知道他的小伙伴们已经想的有多远了。
此刻的他只知道不可能输的。
他的右手特别健康,有劲儿,不能因为一些不必要但控制不住的联想影响到结果。
时昭在隐隐落下的雷声中把比赛推进得越来越快,拍速越来越猛,节奏几乎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隙。
手指不断发麻,从一根到两根……
但整整六局,没有一局掉分。
“比赛结束。”
“6:0。”
裁判刚报完,时昭的拍子就险些脱手掉到了地上。
说实话,视线有点模糊了。
抿了抿嘴唇,视线这会儿很难聚集到什么东西上,走直线到往前和对手握了手的时昭很快转过了身。
“时昭。”
模糊,但看到了一条挥得幅度非常大的手臂。
不出意外的话是切原,步伐比较沉重,但时昭也不想除了自己队友以外的人这会儿就看出来自己的“弱点”。
他确实“怕”,但他能“装”。
再一次抿了抿嘴唇,握着拍子的右手使了点劲儿,感觉这会儿也没再听到雷声的时昭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麻。
但他看得清赤也了。
时昭稳步走到球场旁,看得清楚了,他的伙伴们都在,都守在出口处。
他只开口说了三个字,“拿下了。”
切原站在他正对面,原本想开口,却忽然顿住。
时昭的唇白得吓人,像随时都能倒下去。
众人一时间没说话。
然后仁王轻轻吹了声口哨,眼神一挑,语气吊儿郎当却没半点敷衍,“小昭你这场……有点犯规啊。”
他嘴角挂着笑,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接着补了一句,“是我们立海的。”
“不愧是让切原追了你好几条街的人。”
丸井也一秒上手,揽住了时昭的肩膀,“这个劲儿,和切原一样一样的。”
“劲儿?”
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人,时昭刚刚处于有点宕机的大脑开始运转。
总感觉切原追他这个词儿,他已经听到很多遍了,但他一直没多想,这一瞬,他倒是感觉除了他之前以为的调侃,好像是真得有点信息在上面。
微微眯了眯眼睛,和大家一起往旁边走的时昭终于总结出来了,“所以你们一开始觉得我不对劲儿,是因为我能跑?”
“当然。”
这回答也太整齐太默契了吧?
部门里的“老实人”桑原主动开了口,语气格外认真,“切原那天是认真追你的,那个速度甚至比训练的时候都快。”
“但就是没追上你,而且你还有余力加速。”
“这样吗?”
听到这儿的时昭点着头,喃喃了一声的他可算是知道了。
他说切原怎么就这么执着呢。
问他也不说,原来是一次没追上,较劲儿的小男生就记住他了。
体质不好,但保留的唯一习惯是从小就跑步,特别跑得动的时昭看了眼这会儿别过头的切原,也是轻声笑了笑。
真是一个他想不到的理由啊。
强行分散着注意力的时昭也正如他刚刚想的那样,成功琢磨了一番新的事情,而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是一片乌云密布,但再也没看见雷电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