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瑛族长的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玄冰大殿中炸响。
魔主躯干意识苏醒!这意味着葬魔渊的封印可能已经从内部开始松动,虚无深渊甚至可能不再需要完全的血祭,只需里应外合,便能大大加速破封的进程!时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紧迫!
“族长,此事当真?确定是魔主意识,而非封印正常的能量波动?”白瑾脸色发白,急切地问道。这消息太过骇人。
玄瑛族长神色无比凝重,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大殿深处的一面冰壁。那冰壁光滑如镜,此刻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显现出一幅模糊的景象——那是一片无尽幽暗的深渊,深渊底部,隐约可见无数粗大无比、闪烁着各色符文的锁链,缠绕禁锢着一具难以形容其庞大的、不断蠕动着的黑暗轮廓。而此刻,那黑暗轮廓的某处,正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睁开了眼睛,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恶与贪婪!
“此乃我族世代以玄冥真水与血脉之力维持的‘玄鉴冰壁’,可隐约映照葬魔渊核心景象。”玄瑛族长声音低沉,“那两点猩红,近一月来逐渐清晰,其散发出的意志,充满了毁灭与吞噬的渴望,绝非死物所能拥有。我族几位长老联手催动冰壁感知,确认那确是魔主残留意识苏醒的征兆!”
景象虽模糊,但那两点猩红中蕴含的恶意,却仿佛能穿透冰壁,让在场除玄龟族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墨衍体内的青龙血脉更是自发沸腾,传来强烈的厌恶与战意。
“必须尽快加固封印!或者……在其彻底苏醒前,将其意识再次镇压!”墨衍握紧拳头,青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火焰。
玄瑛族长看向他,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是老身邀请诸位前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根据上古流传下来的零星记载,当年封印魔主躯干,我北冥玄龟一族的始祖,以其本命龟甲融合九天玄铁,炼制了九面‘玄武镇魔碑’,作为封印的核心阵眼之一。然而万载岁月流逝,魔气侵蚀,加之当年大战损伤,其中三面镇魔碑已灵性大损,效力大减,这恐怕也是魔主意识得以苏醒的原因之一。”
她目光转向木清颜,带着一丝期盼:“木仙子,你身负奇异生机与轮回寂灭之力,老身能感觉到,你的力量层次极高,或许……有办法修复或暂时激活那受损的镇魔碑,为我等加固封印争取时间!”
修复上古镇魔碑?此言一出,连金烈和白瑾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这任务听起来就无比艰难,涉及上古大能的手段与魔主力量的对抗。
木清颜也是心中微沉,但她并未立刻拒绝。她感应着玄鉴冰壁中那魔主意识带来的压迫感,又感受着体内归墟之种与鸿蒙灵泉传来的、一种仿佛遇到“老对手”般的微妙悸动,沉吟片刻,道:“晚辈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愿意一试。需先亲眼见到那镇魔碑,感知其状态方可。”
“理当如此。”玄瑛族长见木清颜愿意尝试,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镇魔碑就在这玄冥渊最深处的‘镇魔台’上。请随老身来。”
在玄瑛族长和玄垣长老的带领下,众人乘坐玄冰小舟,朝着玄冥渊更深处下潜。越往下,寒气越重,水压越大,连光线都几乎完全消失,只有玄冰小舟散发的幽幽蓝光照亮方寸之地。四周的水域中,那游弋的巨大黑影也越来越多,气息也越发强大,那都是北冥玄龟族世代驯养或共生的深渊水族,守卫着这片圣地。
不知下潜了多深,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座悬浮在深渊之水中的巨大圆形石台。石台通体漆黑,不知是何材质,表面刻满了古老的妖族祷文与封印符箓。而在石台中央,按照某种玄奥的阵势,矗立着九面高达十丈的巨碑!
这些巨碑形似龟甲,颜色深沉,散发着厚重、苍凉、镇压一切的古老气息。其中六面石碑光芒流转,符文清晰,稳固地散发着镇压之力。但另外三面,却显得黯淡无光,碑体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纹,表面的符文也模糊不清,甚至隐隐有一丝黑气从中渗出,抵抗着另外六面石碑的力量。
“就是这三面了。”玄瑛族长指着那三面黯淡的石碑,语气沉重。
木清颜走上前,靠近其中一面受损最严重的镇魔碑。尚未接触,便能感受到一股阴冷、死寂、充满侵蚀性的魔气试图钻入她的体内,同时,石碑本身传来一种灵性耗尽、行将就木的悲鸣。
她闭上双眼,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碑身之上。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同时引动归墟之种与鸿蒙灵泉的力量。
刹那间,她的“视野”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
她“看”到了一头庞大无比的玄龟,背负青天,以其无上神力与甲壳,镇封魔乱……她“看到”了无数先辈妖族以血肉神魂加固封印……她也“看到”了万载以来,魔气如何如同滴水穿石,不断侵蚀着碑体的灵性,磨损着上面的符文……
这镇魔碑的“伤”,不仅是能量损耗,更是法则层面的磨损与灵性的枯竭!寻常的仙元灌输或材料修补,根本无用!
木清颜眉头紧锁,全力推演。归墟之种的力量可以净化、寂灭那侵蚀的魔气,但也会进一步损伤本就脆弱的碑体灵性。鸿蒙灵泉的生机可以滋养灵性,但对那法则层面的磨损和魔气的根除,效果有限。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既能彻底净化魔气,修复法则磨损,又能重新点燃其内蕴的灵性!
轮回……轮回之力!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轮回包含毁灭与新生,枯竭与繁荣!何不以此碑为基,为其模拟一次“轮回”?以归墟之力,将其状态回溯到未被魔气侵蚀严重之时?再以鸿蒙生机,助其“灵性”涅盘重生?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涉及对一件上古重宝进行法则层面的干涉!
她将自己的想法传音告知了玄瑛族长和墨衍等人。
玄瑛族长闻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轮回之力,逆转枯荣?!此法……或许可行!但风险极大,一旦控制不当,可能加速石碑崩毁!”
墨衍上前一步,站在木清颜身侧,沉声道:“我相信木道友。若有需要,我以青龙之力助你稳定碑体,青龙乃四象之灵,主生机成长,或可平衡轮回中的寂灭之意。”
木清颜看向墨衍,看到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一定。她深吸一口气,对玄瑛族长道:“请族长与诸位长老为我护法,稳定另外六面石碑及周围空间。我需全力施为,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好!”玄瑛族长毫不犹豫,立刻与玄垣等几位长老分散开来,各据方位,磅礴的玄冥真元注入另外六面完好的镇魔碑以及脚下的石台。顿时,整个镇魔台光芒大盛,形成一个稳固的结界。
木清颜盘膝坐在那面受损最严重的石碑前,双手结出玄奥法印,眉心归墟之种的纹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周身开始荡漾起灰金色的轮回波纹。
“轮回衍道,溯本归源!”
她轻喝一声,引动归墟之种的本源寂灭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灰金色光丝,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石碑内部那纠缠万载的魔气根源,并将其与石碑本身的灵性、法则进行“剥离”!同时,这股寂灭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石碑的核心,将其状态向着“过去”某个未被严重侵蚀的时间点缓缓推动!
这个过程极其精微与凶险,木清颜的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仙魂之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
墨衍见状,立刻将手掌按在木清颜后心,精纯温和、蕴含无限生机的青龙本源之力缓缓渡入,护住她的心脉与仙魂,同时,另一只手按在石碑之上,青龙之气涌入,如同最好的粘合剂和稳定剂,抚平因状态回溯而产生的法则涟漪,滋养那微弱将熄的碑灵。
灰金色的轮回之光与青金色的青龙之气交织,将木清颜、墨衍与那面玄武镇魔碑笼罩。石碑微微震颤,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那渗出的黑气被灰金光丝一点点逼出、净化,模糊的符文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时间一点点过去,木清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墨衍渡入的龙元也消耗巨大。但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那面原本黯淡无光的玄武镇魔碑,此刻已然焕然一新,虽然光芒还不及其它六面强盛,但灵性已然复苏,镇压之力重新变得稳固而纯粹!
成功了!
然而,就在木清颜准备收功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被净化逼出的、最后一股最为精纯的魔气,仿佛拥有灵智般,竟不消散,反而化作一道漆黑的利箭,猛地射向近在咫尺、正在全力辅助的木清颜和墨衍!
这魔气狡猾无比,抓住了他们功成松懈的刹那!
“小心!”玄瑛族长惊呼,但距离太近,已然来不及!
眼看那魔气利箭就要洞穿两人——
嗡!
木清颜体内,一直沉寂的鸿蒙灵泉猛然爆发!一股混沌初开、蕴养万物的无上气息自主护主,在她与墨衍身前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却仿佛能隔绝万法的混沌光幕!
嗤!
魔气利箭撞在混沌光幕上,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连木清颜自己都有些意外,鸿蒙灵泉的护主本能竟如此强大。
危机解除,木清颜终于力竭,身体一晃,向后软倒。墨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感受到她虚弱的气息,眼中满是担忧与后怕。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度。”木清颜靠在他怀中,勉强笑了笑,看着那面已然复苏的镇魔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玄瑛族长等人撤去结界,围了上来,看着那面焕然一新的石碑,脸上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玄垣长老声音颤抖。
玄瑛族长看着虚弱但眼神明亮的木清颜,以及扶着她、气息同样消耗不小的墨衍,郑重地躬身一礼:“木仙子,墨衍道友,此恩此德,北冥玄龟一族,永世铭记!二位不仅救了我族幼崽,更挽救了封印,为天下苍生争取了宝贵时间!从今日起,北冥玄龟族,将与青丘、圣猿族,以及二位,共进退,誓死对抗虚无深渊!”
至此,对抗虚无深渊的妖族联盟,再添一强大而坚定的基石!
而木清颜的名字,连同她修复玄武镇魔碑的壮举,也必将随着玄龟族的传颂,迅速响彻万兽山脉,甚至传入某些仙界大人物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