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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灵泉深处,那枚米粒大小、色泽混沌、流转着秩序金纹的虚幻“道果”雏形,在木清颜意识轻轻拂过的瞬间,微微一颤。

并非实质的颤抖,而是某种“存在”的确认与呼应。

如同深海中沉睡的巨鲸第一次眨动眼睛,又似混沌初分时第一缕光的诞生。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颤动”,却引发了连锁的反应。

木清颜的意识,如同从无尽深海上浮的气泡,骤然冲破了一层无形的隔膜。无数破碎的感知瞬间回归——身体的疼痛、经脉的滞涩、神魂的疲惫,但同时,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而玄妙的“力量感”与“掌控感”!

她“看”到了自己体内那近乎重塑的混沌道基。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能量循环的核心,而更像是一个精密运转、自我完善的“小世界模型”。混沌气流如地风水火般在其中流转演化,时而分化清浊,时而重归混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那株“混沌建木”虚影,便是这方小世界的“天柱”与“秩序核心”,根系深扎于混沌“原点”,枝叶摇曳间,洒下的光雨调和着整个世界的运转。

金仙中期的壁垒,在她意识苏醒的刹那,水到渠成般彻底贯通!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奔涌在她焕然一新的经脉之中,比之前精纯浩瀚了数倍!更重要的是,她对“道”的领悟,已然脱胎换骨。混沌于她,不再是模糊的包容与演化,而是一种可以主动引导、定义的“基底”;建木的秩序,也不再是刻板的规则,而是从混沌中自然生长、与之共存的“脉络”。她隐约触摸到一丝“混沌生序,序定混沌”的循环真意。

与此同时,眉心那枚印记也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它不再是单纯的“混沌青”色符纹,而是彻底化为了一株极其微小的、清晰可见的“混沌建木”立体烙印!烙印栩栩如生,扎根于她眉心肌肤之下,枝叶脉络仿佛与她的神识网络相连,随时可以引动体内那方“小世界”的力量。

她的眼眸,在眼皮下轻轻滚动,而后缓缓睁开。

左眼之中,混沌气流不再仅仅是演化景象,而是仿佛倒映着一片正在缓慢开辟、星辰隐现的微缩混沌宇宙;右眼之中,建木的秩序清光内敛到了极致,却又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直达事物最本质的秩序结构。

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象在她睁眼的瞬间一闪而逝,随即归于一片清澈而深邃的平静,只是瞳孔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混沌难明的玄奥光泽。

“清颜!”一直紧张守候在旁的墨衍,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苏醒,连忙俯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担忧。

木清颜的目光聚焦,落在墨衍那张写满疲惫、关切与紧张的脸庞上。他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逆鳞光芒稳定却难掩消耗过度后的黯淡,身上衣衫破损,显然在她昏迷期间经历了不少。

“墨衍……”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柔软,“你没事……太好了。”

她想抬手去触碰他的脸,却感到手臂沉重无力。这次蜕变与伤势的恢复,虽然让她道境大进,但身体的亏空与精神上的疲惫,仍需时间调养。

墨衍立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精纯温和的龙气缓缓渡入她体内,帮助她梳理还有些滞涩的气血。“我没事,只是消耗大了些。倒是你……”他看着木清颜苍白依旧、却眼神清亮的面容,尤其是眉心那枚奇异的立体树形烙印,心中震撼不已,“你感觉怎么样?道基可还稳固?那恶念……”

“恶念已除,本源净化了。”木清颜言简意赅,感受着墨衍渡来的龙气,体内混沌道基自发运转,将其快速吸收转化,反哺自身,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道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只是身体还需些时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墨衍连忙小心搀扶。两人并肩坐在光核散发的温暖辉光之中。

木清颜环顾四周。渊眼空间比之前“干净”了许多,残留的污秽气息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秩序与淡淡的龙威。圣骸静静匍匐,虽然死寂,却显出一种洗净铅华的悲壮庄严。中央那团金青色光核,光芒稳定而柔和,体积似乎比之前稍稍大了一圈,内部隐约可见更加复杂的秩序结构在缓慢生长、完善,散发出的生机与希望之意更加浓郁。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眉心的“混沌建木”烙印,与这光核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如同“同类”般的亲和与共鸣。光核传递来的意念,也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带着对新生的喜悦、对她们二人的感激,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懵懂好奇与坚定。

“看来,它恢复得不错。”木清颜轻声道,心中稍安。

“嗯,恶念清除后,它的成长速度快了许多。只是……”墨衍语气微沉,将木清颜昏迷期间,自己感应到的那缕遥远、冰冷、带着审视意味的波动,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知。

木清颜听着,眼神逐渐凝重。金仙后期大能陨落,古渊核心发生根本性蜕变,归墟教高层绝不会视而不见。那缕投来的目光,便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水泽那边呢?”她更担心青璃和水泽的安危。

“在你昏迷时,我通过逆鳞与光核的微弱联系,加上阵法对外界波动的感知,隐约察觉到水泽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在恶战之后,正逐渐趋于一种‘有序恢复’的状态,且有强大的生命与秩序气息在持续增强,应是青璃前辈在主持重建,暂时无碍。归墟教主力在溃退后,未见立刻反扑的迹象。”墨衍分析道,这算是目前不多的好消息。

木清颜点点头,青璃前辈的能力她信得过。水泽能稳住,她们便有了后方。

但前路的危机,依然迫在眉睫。

“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等待。”木清颜看着那稳定搏动的光核,又看向墨衍,“光核需要时间成长,水泽需要恢复。而归墟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那‘暗潮’……恐怕已经开始涌动。”

“你有什么想法?”墨衍知道木清颜素来有主见,经历此番蜕变,心智眼界必然更上一层楼。

木清颜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眉心那微型“混沌建木”烙印随之微微闪烁:“光核是希望,亦是最大的目标。我们必须设法在它周围,构筑起更坚固、更隐蔽的防御,甚至……将它部分‘隐藏’或‘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或者制造更多的‘疑点’,分散归墟教的注意力。”

她看向圣骸:“圣祖遗骸是天然的阵基与龙威源,不能舍弃。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以你的逆鳞和圣骸为核心,结合我的混沌道基与这新生光核的秩序之力,布置一个更加复杂、能够一定程度上‘欺骗’甚至‘反弹’高层次探查的复合大阵。同时……”

她的目光投向渊眼之外,那无尽黑暗与混乱的界痕深处:“界痕本身,就是最好的屏障与迷宫。我们可以主动引导部分相对温和的秩序波动,结合界痕的混乱法则,在一些关键路径上,制造出‘古渊核心已彻底沉寂’、‘圣祖残念最后一次爆发后彻底消散’、甚至‘有未知恐怖存在于此地两败俱伤后留下混乱遗迹’等多种假象,混淆视听。”

墨衍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想法可行!我继承的圣祖传承中,有几种龙族用于隐匿与迷惑的上古阵纹,正好可以结合此地环境运用。而且,我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也有所加深,或许能尝试引导界痕的空间褶皱,形成一些短暂却足够迷惑人的‘空间回廊’或‘断层’。”

“此外,”木清颜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决断,“我们也不能只守不攻。归墟教势大,单凭我们与水泽,力量太过单薄。我们需要寻找盟友,或者……发掘更多可能对抗归墟的力量。”

她看向墨衍:“圣祖传承记忆中,可有提及远古时期,除了青龙圣祖与建木,还有其他参与‘初始之约’或对抗类似‘恶念’、‘归墟’力量的存在?或者,这诸天万界之中,是否有其他势力,同样在抵抗归墟的侵蚀?”

墨衍凝神思索,脑海中圣祖传承的记忆碎片如同星图般闪烁。半晌,他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记忆碎片很模糊,但……似乎隐约提及,除了圣祖与建木,当时似乎还有一位执掌‘时光’或‘命运’长河碎片的存在,以及……某个与‘星辰’或‘虚空’相关的古老族群曾表示关注。但这些存在大多飘渺难寻,或者早已隐世不出。至于其他抵抗归墟的势力……传承记忆中并无明确记载,但理论上,归墟之道旨在终结万界,其对立面应该存在。”

木清颜若有所思。“时光”、“命运”、“星辰”、“虚空”……这些词汇让她联想到了许多。但正如墨衍所说,这些存在太过飘渺。

“或许,我们可以从‘水泽’和‘古渊’本身入手。”木清颜忽然道,“水泽传承自梦蝶仙尊,仙尊能预见部分未来,留下‘蝶影回眸’的后手,或许她也预见过其他变数?而古渊,作为曾经的‘世界之卵’孕育地,虽然失败被污染,但其本身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未被发现的、与远古世界本源相关的秘密或‘连接点’?”

这个思路让墨衍精神一振。“有道理!水泽的典籍或许有线索。至于古渊……”他看向光核与圣骸,“光核作为新生秩序核心,或许能与某些更深层的、属于此界本源的‘脉络’产生感应?我们可以尝试引导它,进行更广泛的‘感知’。”

两人思路渐趋清晰,虽然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有了努力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团金青色的光核,似乎感应到了他们讨论的“隐藏”与“引导”意图,主动传递出一段更加清晰的意念,其中包含着它对自身力量结构、与周围环境(圣骸、渊眼空间、界痕能量)的感知信息,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更遥远、更深层地脉或虚空“节点”的模糊感应!

这就像是一份详细的“地图”与“说明书”!

木清颜与墨衍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这新生光核的灵性与潜力,远超他们想象!它不仅是希望,也可能成为他们破解困局、构筑防线、甚至探寻外界联系的最重要“助手”!

“事不宜迟。”木清颜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已然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沉静,“我们立刻开始。你先以圣骸与逆鳞布下隐匿与迷惑的核心阵基,我调息恢复部分力量后,便以混沌道基与建木印记配合,尝试引导光核的秩序之力,结合界痕环境,布设外围迷障与假象。同时,尝试与光核共鸣,感知它感应到的那些模糊‘节点’。”

“好!”墨衍也毫不犹豫地起身。

渊眼之畔,短暂的宁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紧张有序的筹备。两人都知道,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与那即将到来的“暗潮”赛跑。

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开始布置的同时,在界痕的某个极其隐蔽、连归墟教都未曾标注的扭曲裂隙深处,一点幽暗如墨、却比周围黑暗更加纯粹的“水滴”,悄然凝聚,随即如同拥有生命般,向着水泽与古渊的方向,开始了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渗透。

“暗潮”的第一缕“水线”,已然无声无息地,触及了这片刚刚燃起新希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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