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看着面前空了大半的碗碟,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有些撑。
她刚才光顾着跟迟宴州说话,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饭。
她放下筷子,脚尖探了探,却没碰到拖鞋。
这才想起来,早上是被他直接抱下来的,根本就没穿鞋。
正犹豫着是光脚踩地还是叫他一声,迟宴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来到她身边。
他没说话,只是像之前一样,自然地俯身,再次将她打横抱起。
江黎没有抵抗,几乎是习惯性的地环住他的脖颈,却不忘嘴硬一句。
“我自己能走。”
“地板凉。”
他言简意赅,抱着她稳步走向客厅。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沙发中央,然后从门口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的地毯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安顿好她,迟宴州便转身折回餐厅。
江黎在沙发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刚打开电视机,就听见厨房传来了水流声。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抬头往那边看去,就见迟宴州正站在洗碗槽前,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冲洗着碗碟。
他挽起的睡袍袖口下,线条流畅的小臂上沾了泡沫,看上去却一点都不违和。
江黎握遥控器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澜。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这些琐碎的家务事如此……得心应手?
迟宴州,迟晋安老来得的小儿子,从出生就身份矜贵,应该是被众星捧月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对。
像收拾卫生、刷洗碗筷这种琐碎家务,她都不曾碰过一下,他却做得这么熟练。
跟他坐在大佬中间聊股市和并购的样子,实在相差太远。
商界巨子?家庭煮夫?
匪夷所思……
江黎正想得出神,水流声戛然而止。
她连忙收回视线,拿着遥控器转换电视频道。
财经新闻里,正在播放迟振宏成立医疗基金的消息。
画面里,迟振宏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满嘴的仁义道德,神情庄重且自信。
周围的媒体人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恐后的对他进行采访,想必也会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
迟宴州从厨房走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电视,又冷漠的瞥开视线。
“他是不是在作秀?”
江黎的下巴搁在抱枕上,语调懒洋洋的。
“这都看出来了?”
迟宴州在她身边坐下,想要伸手去搂她的腰,却被她伸脚抵住身子,保持住距离。
“你手凉……”
江黎瘪了瘪嘴,哀怨的眼神却叫人生不起气来。
迟宴州看着抵在自己胸膛上的脚丫,非但没退开,反而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掌心那点残留的凉意,激得江黎轻轻一颤。
“凉?”
他低笑,指腹在她踝骨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那你帮我暖暖。”
他将她的脚拉下,人也随之逼近,手臂强势地环过她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温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真丝料子,把她抱了个满怀。
“迟宴州!你别老动手动脚的……”
“昨天缠着我洗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江黎哑口无言。
她知道挣脱不开,索性也不反抗,然后趴在他怀里,指了指电视画面。
“你大哥这手慈善牌打得挺响,化工厂那事儿,能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吗?”
迟宴州再次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迟振宏,眼神里淬着几分冷嘲。
“撒点钱成立个基金,堵住一部分人的嘴,顺便拉拢些关系,老套路。”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语调转而带上一点玩味:
“怎么?对我拿下迟家没信心?”
“谁关心你能不能拿下迟家?”
她别开眼,长睫轻颤,语气里颇有些嫌弃。
“真心办慈善基金倒也算了,可是他这副伪善的嘴脸,看着碍眼。”
“碍眼就别看。”
迟宴州低笑,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很快,他就蹦跶不起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话锋却莫名带出一丝狠厉。
江黎仰起脸,想从他眼中探寻更多信息,却只看到了他沉寂的眼神。
“商业场上的事,脏眼睛的东西多了,你不必为这些费神。”
他恢复体温的手勾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下颌,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要不要去换衣服?陪你去甜品店买吃的。”
“什么?”
江黎茫然的眨眨眼,接着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今天让李山去申请了航线,去冰岛看极光过两天也能去。”
冰岛……极光……
江黎怔住,心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那不是,她昨天在那些老头面前秀恩爱随口编的吗?
他说他去申请了航线!
“不是……迟宴州,我昨天就是随口一说……”
“嗯,我知道。”
迟宴州把她的震惊收进眼底,指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那么,甜品店要不要去?”
江黎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看上去安静乖巧。
“去。”
迟宴州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松开环着她的手臂,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去换衣服。”
江黎没再说什么,乖乖从他怀里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衣帽间。
迟宴州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
于是,江黎就在迟宴州的陪同下,去了她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了很多她爱吃的甜品。
出门的时候,他们顺便去看了一场新锐画展,最后还获得了画廊送的展览画册和纪念品。
江黎的心情很好,直到回家以后,也依旧神采飞扬。
她拆开纪念品的盒子,拿出一对极有艺术感的星空玻璃杯,仔细端详过之后,摆在客厅的书架上。
迟宴州不发一语,只是跟在她身后,把她买的一堆甜品搬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