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
林默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巨大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整个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失态的、传说中的“天工”校长身上。
王富贵嘴里塞满了面条，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苏晚晴更是心中一紧，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为出现了什么突发的危险。
但林默，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手机听筒里，那个熟悉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声音。
“哥！真的是你！我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电话那头，林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委屈。“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已经……”
“你在哪？”林默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急切。
“我在……我在京城。”林曦说道，“哥，我……我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
“安然？”林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陈国栋院士曾经提过，在京城，有一个背景极其神秘、被国家最高层秘密保护起来的、同样拥有“妖孽级”天赋的少女。据说，她在十五岁时，就独立解决了“N-S方程”这个困扰了数学界上百年的千禧年难题。后来，她被秘密招入龙科院的“天枢”计划，专门负责破译各种古代遗迹和“超自然”现象。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林默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哥，你别担心，我现在很好。”电话那头的林曦，似乎察觉到了林默的紧张，连忙说道，“我只是……只是在一个月前，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想起了你，想起了第四纪元，想起了‘大洪水’，还有……那些‘清理者’。”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高级的实验室里，身边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都叫我‘安然’。我查了一下，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孤儿，被国家发现有数学天赋后，从小就秘密培养。”
“哥，我好想你……”说到最后，林曦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哭腔。
林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疼。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小曦，别哭。告诉我，你现在安不安全？”
“安全的！非常安全！”林曦连忙说道，“这里是龙科院的地下总部，防卫等级是最高的！他们……他们对我很好。陈爷爷……就是陈国栋院士，他对我，就像对亲孙女一样。”
“那就好。”林默松了口气。只要妹妹是安全的，一切都好说。
“哥，我看到了！”林曦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我看到你做的所有事了！‘龙门一型’、‘龙鳞’合金、‘南天门’……还有你用板砖拍碎了那几个蠢货神明！哥！你太帅了！我就知道，你永远是全宇宙最棒的！”
“对了哥，那个‘宇宙悬赏令’，是你搞出来的吧？你是不是又想钓鱼了？这招还是我以前教你的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鹰座β星系’，就是用这招，把那个自称‘虚空掠夺者’的傻大个，给骗进了一颗中子星里……”
听着妹妹叽叽喳喳地说着那些属于“前世”的、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光辉事迹”，林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温暖得如同冬日的暖阳。
站在一旁的苏晚晴，看着林默脸上那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得能将冰山都融化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默。不是那个运筹帷幄、视神明如蝼蚁的“天工”。也不是那个冷静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林校长”。而是一个……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重担的、最普通的……哥哥。这一刻，他不再是那把【忠诚的利剑】，而只是一个失而复得的【温柔的守护者】。
“小曦。”林默打断了妹妹的滔滔不绝，“你为什么……会重生？”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按照“天工之心”的传承记忆，在第四纪元的末日，林曦为了掩护“天工之心”的传承，选择了自我牺牲，与“清理者”同归于尽。她的神魂，应该已经彻底消散在了时空乱流之中，不可能再有重生的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许久，林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哥……我……我也不太清楚。”
“我只记得，在我神魂将要溃散的最后一刻，好像……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说……”
“‘交易成立。’”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安然’。”
“交易？”林默的瞳孔，猛地一缩，“和谁的交易？！”
“我……我不知道……”林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害怕，“那个声音，很古怪。祂……祂好像不存在于我们的宇宙。我无法感知祂的位置，也无法解析祂的形态。我只知道……祂很强大，强大到……甚至可能，比‘清理者’，还要可怕。”
“而且……哥……”
“祂好像……认识你。”
“因为，祂在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替我，向你的哥哥，问声好。’”
“‘告诉他，他欠我的那顿饭，该还了。’”
轰！
一道惊雷，在林默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那个声音……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调侃。
他想起来了。
在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被女友分手，被富二代羞辱，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在激活【强国科技系统】之前，他的脑海中，确实闪过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如同幻觉般的界面！那是一个油腻腻的、像是街边小饭馆的塑料菜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宇宙霸主套餐”、“神级文明盖饭”等离谱的菜名。当时他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的幻觉，可现在想来，那菜单的右下角，似乎用红笔手写了一行小字——“本店支持赊账，凭本事还钱”。
难道……
林默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一个能将妹妹从时空乱流中捞回来的存在，一个比“清理者”更可怕的存在，祂的目的，竟然只是一顿饭？
“小曦，”林默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待在京城，哪里都不要去。等我。”
挂断电话，他看也没看周围震惊的人群，径直对苏晚晴说道：“备车，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