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要约?”林晚瞳孔骤缩,刚刚因找到状态而泛起的些许光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愤怒,“他们怎么敢?!”
慕容家!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搞鬼!先是匿名信,接着是挑拨离间,现在眼看武馆内部分崩离析、爷爷孤立无援,竟然直接撕下伪装,上门强取豪夺!价格还低得离谱?这根本不是收购,这是明抢!
“他们的人现在就在武馆?”林晚的声音因急切而拔高,她一把抓住顾宴的手臂,指尖用力,“爷爷他一个人……还有师弟师妹们……”
她不敢想象,年迈的爷爷要如何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职业经理人和律师。武馆是林家的祖产,是爷爷的命根子,他宁可自己苦撑,也绝不会轻易卖掉。那些人在武馆多待一分钟,对爷爷而言都是多一分钟的煎熬和羞辱!
回去的念头再次如同野草般疯长,几乎要冲破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被逼迫,看着武馆被夺走!
顾宴反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力道沉稳,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安定。“别慌。我的人就在附近,他们进去的是商业谈判的人,不是流氓,暂时不会有过激行为。你爷爷经历过大风大浪,没那么容易被吓住。”
他看着她焦急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眼神,知道光靠言语安抚已经不够。“你想亲眼看看情况吗?”
林晚一愣:“怎么看?”
顾宴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快步走向书房。他打开书桌上的一个备用显示器,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了一个实时监控画面。画面角度有些隐蔽,似乎是来自武馆对面街道某个店铺的摄像头,但足以清晰地看到振阳武馆大门前的情形。
只见武馆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几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站在那里,神情倨傲,与武馆那古朴的大门格格不入。大门紧闭着,显然爷爷并未让他们进去。
过了一会儿,武馆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小师妹紧张惶恐的脸,似乎在隔着门缝和外面的人交涉着什么。由于距离和角度,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小师妹的脸色越来越白,不断地摇头。
然后,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林晚意想不到的人——之前那个自称是“传统文化基金会”经理、曾多次拜访爷爷的西装男!他此刻正站在慕容家那些人的身边,脸上带着一种虚伪的和善笑容,对着门缝里的小师妹指手画脚,似乎在充当说客!
果然是他!林晚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慕容家安排的棋子,所谓的“赞助”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诱饵!
就在这时,武馆大门被猛地从里面完全拉开!
爷爷林正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唐装,背脊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拂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冷冷地扫过门外的众人,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竟让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嚣张。
隔着屏幕,林晚都能感受到爷爷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宁折不弯的决绝。
“林老先生,”为首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上前一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递上一份文件,“我们是代表慕容集团旗下的‘鼎盛文化’前来,这是我们的收购意向书,条件非常优厚,请您过目。武馆目前的处境大家有目共睹,我们这也是为了帮武馆解决实际困难,让它能更好地传承下去……”
爷爷看都没看那份文件,只是冷冷地打断他:“振阳武馆,不卖。”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透过监控设备传来,敲在林晚的心上。
金丝眼镜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林老先生,您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您对武馆感情深厚,但现实情况是,武馆负债累累,后继无人(他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再这样硬撑下去,恐怕最后连这块招牌都保不住。我们慕容集团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的,不仅可以帮您清偿所有债务,还可以保留‘振阳’的招牌,甚至聘请您作为名誉馆长……”
“我说了,不卖。”爷爷再次打断,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武馆是林家的根,根没了,留个空招牌有什么用?诸位请回吧,不必再多费唇舌。”
这时,那个“基金会”经理凑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林师傅,您这又是何苦呢?慕容家实力雄厚,由他们来运营武馆,肯定比现在好上百倍。您年纪也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何必……”
“闭嘴!”爷爷一声厉喝,目光如电射向那人,“吃里扒外的东西!滚出我的地方!”
那人被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退后了几步。
金丝眼镜男见软的不行,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带上了威胁:“林老先生,我希望您能认清现实。据我们所知,武馆的债务还款期限就在下周。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债主上门,恐怕就不是我们这样客客气气地来谈收购了。届时,武馆被法院强制拍卖,价格可就不是我们现在出的这个数了。您……好自为之!”
说完,他示意手下将那份收购意向书直接放在了武馆门前的石阶上,然后带着一群人,转身钻进了商务车,扬长而去。
武馆门口,只剩下爷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低头看着石阶上那份如同挑衅般的文件,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
小师妹怯生生地走出来,想去捡那份文件,却被爷爷抬手阻止了。
爷爷缓缓地弯下腰,自己捡起了那份文件。他没有看,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后,他挺直腰板,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回了武馆,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监控画面到此,只剩下空荡荡的门口,和那份被遗弃在石阶上的文件的虚影。
林晚死死地盯着屏幕,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看到爷爷的固执,也看到了他的孤独和艰难。慕容家已经图穷匕见,还款期限迫在眉睫,武馆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她猛地转身,看向顾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亮光:
“顾宴,表演提前!能不能想办法,让我的表演提前到明天?!”
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她必须尽快站到那个舞台上,必须尽快让“流云水袖拳”和林晚这个名字,产生足够的影响力!她要用这场表演,作为反击的第一声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