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带着人出现的瞬间,咖啡馆里原本舒缓的气氛骤然绷紧!苏晴脸上的得意和恶毒瞬间化为惊愕与慌乱,她下意识地想收起手机,却被阿杰身后一名动作迅捷的保镖一把按住手腕,手机轻易被夺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苏晴尖叫起来,试图挣扎,但在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毫无作用。
阿杰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林晚身上。当看到林晚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锐利时,他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是更深的担忧。
“林小姐,您没事吧?”阿杰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少爷很担心您,请您跟我们回去。”
林晚抬起头,看向阿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泪光,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仿佛刚刚苏晴那番足以击垮任何人的指控,并未能真正摧毁她的内核。
“回去?”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回哪里去?回那个被他精心打造、隔绝了所有真相的‘安全屋’吗?”
阿杰被她问得一窒,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得出,林晚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说,猜到了太多。
苏晴被保镖控制着,依旧不甘心地对着林晚嘶吼:“林晚!你看到了吧!他连你出来见我都知道!他一直在监视你!他根本不信你!他怕你知道真相!”
“闭嘴!”阿杰厉声喝止,眼神冰冷地扫过苏晴,示意保镖将她带出去。
“让她说完。”林晚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她站起身,走到被保镖扭住手臂的苏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因为嫉恨和恐惧而扭曲的眼睛。
“苏晴,你口口声声说顾宴骗我,顾家害我父亲。”林晚的声音很平静,却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涌,“那你告诉我,你们苏家在这其中,又干净到哪里去?”
她微微俯身,逼近苏晴,目光如刀:
“伪造证据,买通证人,甚至可能……在我母亲药里动手脚,想让她永远闭嘴的,难道不是你们吗?你们和顾家,不过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你现在跑来告诉我这些,不过是因为你们苏家败了,你想拉我当枪使,借我的手去报复顾宴,对吗?”
苏晴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在林晚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失忆的女孩,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清醒!
林晚直起身,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苏晴,转而看向阿杰,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阿杰,告诉顾宴,我不需要他这种建立在谎言和愧疚之上的保护。我的路,我自己会走。真相,我也会自己去查清楚。”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咖啡馆外走去。背影挺直,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孤绝的坚强。
阿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少爷的控制。
林晚没有回学校宿舍,也没有去顾宴安排的任何地方。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普通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允许自己卸下那强装的镇定,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苏晴的话,阿杰的出现,以及她自己那番冷静的反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而残酷的戏剧。她看似掌握了主动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和支离破碎。
顾宴……那个她失去记忆后唯一依赖过、心动过的人,竟然真的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他们之间,隔着父辈的血债和无法弥合的谎言。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比身体上的伤口更甚,这是一种源自信任崩塌和情感撕裂的、深入骨髓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诡异的光影。
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她拿出那张泛黄的旧照片,在台灯下仔细地看着。父亲愤懑的脸,顾长峰深沉的眼……这两个男人,一个给了她生命却蒙冤早逝,一个养育了她所爱(或许曾经爱过)之人却可能是罪魁祸首。
她必须查下去。为了父亲,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开始整理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江城项目,旧照片,苏晴透露的顾家设局,以及她自己梦境中的碎片……她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绕开顾宴封锁的突破口。
忽然,她想起了那个在图书馆遇到的、提起“江城项目”时欲言又止的老教授!他当时那句“水很深,知道太多没好处”,分明是知道内情!
对!去找他!
第二天,林晚早早地来到了那位历史系老教授居住的教职工小区外。她没有贸然上门,而是在小区对面的早餐店坐下,点了一份早餐,耐心地等待着。
她知道,顾宴的人一定还在附近盯着她。她必须小心行事。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区门口徘徊,是阿杰的手下。
林晚不动声色地吃完早餐,起身离开。她没有回酒店,而是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图书馆,在地方文献阅览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仿佛真的只是在安心查阅资料。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是如此。白天去图书馆,晚上回酒店,规律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甚至主动联系了心理医生,汇报自己的“稳定”情况。
她像一只最有耐心的猎手,在等待着放松警惕的时机。
第三天傍晚,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晚从图书馆出来,撑开伞,融入下班的人流中。她刻意选择了一条小巷穿行,七拐八绕之后,迅速钻进了一家大型商场,又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接连换乘了几次地铁和公交。
当她最终确认甩掉了所有可能的跟踪者后,天色已经彻底黑透,雨也更大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老教授小区的地址。
站在教授家楼下,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老教授警惕的声音传来:“谁啊?”
“王教授,是我,历史系的林晚。前几天在图书馆向您请教过问题。”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礼貌。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王教授看着门外被雨淋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异常执拗的女孩,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来。
“进来吧,孩子。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
林晚走进温暖而充满书卷气的客厅,还来不及开口,王教授便从书架的隐秘处,取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怜悯和沉重:
“你想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在这里面了。这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