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虚无中沉沦,没有光,没有声,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冰冷的死寂。方医生最后的感觉,是那道凝聚了所有希望与生命的“雷法电报”信号,在幽冥教主意志的拦截下剧烈闪烁、几近湮灭的瞬间,以及自身存在如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的虚无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焦苦香气,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刺穿灵魂冰层的……醇厚暖意,如同最纤细的银针,猛地……扎入了方医生那绝对死寂的意识最深处!
这气息……熟悉又陌生!是……咖啡?!而且是……被过度萃取、带着烟熏火燎气息的……深度烘焙咖啡的香气?!
但这怎么可能?!在这绝对的虚无中,怎会有咖啡香?!
香气源头,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她自身意识残片的最深处!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那枚早已彻底碎裂、其最后一点本源烙印也已熄灭的房东玉佩,其消散时,残留下的、一丝与“炼丹炉煮泡面”事件中那奇异“咖啡渣”能量产生的……最后一点……“因果纠缠”的印记!
这缕印记,在方医生意识彻底湮灭、与幽冥教主那无边无际的冰冷意志产生最深层“接触”(或者说被覆盖)的终极刹那,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量子,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量子隧穿效应?它没有对抗湮灭,而是……窃取了教主意志那浩瀚信息海中,一丝关于“能量精粹提炼”与“意识刺激唤醒”的……最本源规则波动,并以此为引,强行……激活了自身那点关于“咖啡”的因果执念!
激活后的印记,没有尝试修复意识,而是……疯狂地、本能地……开始执行它最后、也是最本源的执念——烹煮!它将方医生破碎意识中残留的、关于求生意志、同伴残影、以及对那“泡面”能量滋味的记忆碎片,连同……它刚刚“窃取”到的那一丝蕴含至高提炼规则的信息波纹,强行……压缩、融合!
融合的方式,并非实质的烹煮,而是……一种极其古老、原始、却直指能量本源的……“概念重构”!其核心意象,竟与……老道那已彻底湮灭的雷核中,最本源的纯阳生发之意……有着一丝微弱的同源性!
这缕重构后的“概念咖啡”,需要载体才能显现!哪里还有载体?!
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
轰隆——!!!
外界,那被“雷法电报”强行撕开的、连接混沌源眼的裂隙,其内部狂暴冲突的能量流,在幽冥教主意志的强行压制与抽取下,发生了……剧烈的、局部的……“沉淀”与“分层”!一部分最精纯、却也最暴躁的混沌本源能量,被强行剥离、挤压,形成了……一滴……漆黑如墨、却散发着诡异醇香与恐怖能量的……“液体”!
这滴“液体”出现的瞬间,那缕激活的“咖啡”因果印记,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以一种近乎自杀的精准,操控着重构好的“概念咖啡”,猛地……“撞向”了那滴刚刚凝结的、无主的混沌精粹!
滋啦——!!!!
概念与实物悍然接触!那滴混沌精粹,在“咖啡”因果印记的引导下,形态骤然……发生变化!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表面浮现出类似咖啡油脂的细腻光泽,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纯粹的暴烈,而是……混合了极致焦苦、诡异醇香、以及一丝令人灵魂战栗的提神刺激感的……复杂香气!
它……变成了一滴……真正的、蕴含混沌本源与至高规则的……“咖啡”!
但这“咖啡”太狂暴,直接接触只会彻底湮灭!
印记做出了最后的、疯狂的举动——它将自身……连同“概念咖啡”一起……作为“滤纸”,狠狠地……“包裹”住了那滴质变的混沌咖啡!
嗡——!!!
得到“概念”引导和“滤纸”保护的混沌咖啡,瞬间……稳定!化作一滴凝练的、无形的、蕴含着求生执念与刺激规则的……特殊信息饮品,如同幽灵般,顺着混沌裂隙中残余的能量乱流和因果联系,以超越时空的方式……渗透回了方医生那即将被教主意志彻底同化的……意识本源深处!
整个过程,发生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快得连幽冥教主的意志都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
这……这就是……用混沌本源为豆,以至高规则为火,拿因果执念当滤杯,强行烹煮出的……一滴“终极咖啡”?!一滴……能刺激湮灭意识苏醒的……“灵魂浓缩液”?!
咖啡滴融入的瞬间,那缕因果印记便彻底燃烧殆尽,化为虚无。方医生死寂的意识,却如同被注入了最强烈的兴奋剂,猛地……从绝对的虚无中……惊醒了过来!
她“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被幽冥教主意志笼罩的、正在被同化的、冰冷的“信息荒漠”!而她的意识,如同荒漠中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株……散发着咖啡香气的小苗!
渺小,脆弱,却……顽强地存在着!
“咖啡……是……咖啡因……”一个明悟在她意识中闪现。这滴“咖啡”的作用,不是提供能量,而是……提供最极致的“刺激”!刺激她即将被同化的意识,产生最后的“活性”!
但这活性太短暂了!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清醒,做点什么!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荒漠中,另外几个几乎要被彻底磨灭的、属于吴博士、小刘、老道的……意识残影!
“分给他们!分享这杯‘咖啡’!”方医生用刚恢复的微薄意念,将那滴“灵魂咖啡”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引导、分润给了那几近熄灭的意识残影!
嗡……!
吴博士、小刘、老道的意识残影,接触到这丝咖啡气息的瞬间,如同将熄的炭火被泼上了烈酒,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强烈的……“回光返照”!虽然依旧残破,却暂时……摆脱了被瞬间同化的命运!
四个微弱的意识光点,在这片意志荒漠中,如同暴风雨中最后四盏油灯,凭借着“咖啡因”的强效刺激,……顽强地重新亮起!
“蝼蚁……竟还有此等小伎俩……”幽冥教主的意志中,传来一丝清晰的……讶异与……更深的冰冷。他显然没料到,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对方竟能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短暂地“醒”了过来。
但,也仅仅是醒来。在这片由他主宰的意志荒漠中,他们依旧是待宰的羔羊。咖啡因的效果,正在飞速消退。
真正的审判,即将落下。
方医生感受着意识的再次模糊,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冰冷荒漠,心中却再无恐惧,只有一片平静。
至少,他们清醒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用炼丹炉煮咖啡,煮出的不是生机,是……最后一刻的清醒。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