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话音一落，每个字都像冰碴子，扎进苏言耳朵里。
那个卫生纸筒。
他处理掉了。
苏言脑子空了。
所有侥幸，所有期望，瞬间粉碎。这男人什么都知道。他看自己，就像看一只玻璃缸里徒劳撞壁的虫子，欣赏自己的挣扎，享受自己的绝望。
顾夜宸手指离开书的封面，绕过餐桌，走向苏言。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可每一步都像踏在苏言的心跳上。
苏言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看着男人走近，阴影将他吞没。
顾夜宸的手攥住苏言手臂，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道，硬生生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膝盖撞上桌腿边缘，一声闷响。疼让他回过神，人却没出声。
顾夜宸拖着他走向卧室，苏言脚下踉跄，身体失了平衡，只能被动的被那股力道拉扯着走，肩膀撞上门框，整个人被甩进卧室。
他摔在卧室中央的地毯上，软羊毛地毯缓冲了大半冲击，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搞的头晕目眩。
房门在身后关上。顾夜宸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去参加晚宴？”顾夜宸的声音平稳，却透着股冷意，“给你机会？”
他轻笑，笑声里满是嘲弄。
“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有多蠢。就是要让你明白，你所有希望，在我眼里，都只是个笑话。”
苏言撑起上半身抬头看他。男人的脸在顶光下，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阴影里，那双眼睛，就在阴影里闪着幽光。
“你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中。”顾夜宸蹲下，跟苏言平视，伸手捏住苏言下巴，强迫他的脸转过来，力道很大，苏言觉得下颌骨都在疼。
“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你说的每个字，你做的每个表情。”他的拇指在苏言下唇用力碾过，“我都知道背后代表什么。”
他目光下移，落在苏言锁骨上。那儿的衬衫因拉扯敞开两颗纽扣，露出皮肤跟一小片纹身。
指尖离开苏言的嘴唇，缓缓的滑过喉结，最终按上那片纹身。指腹温度很低，隔着薄薄皮肤，压着下面的骨头。
“这个标记，忘了？”他声音压的很低，满是危险的意味，“它代表你是我的。一件属于我的藏品。藏品会有想法？会试图逃跑？”
苏言的身体因为触碰而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是恐惧，是屈辱跟愤怒混杂的生理反应。
“看来我之前对你太好。”顾夜宸手指在那片纹身上加重力道，“让你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
他松开手，站起身。
苏言以为会有更激烈的暴力。但他没有。
顾夜宸转身走到衣柜旁，拉开一个抽屉。苏言心提到嗓子眼，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知道他要拿什么。
顾夜宸从抽屉里拿出个黑色丝绒盒子，走回来，扔在苏言面前。
盒子不大，掉地毯上，没太大声音。
“打开它。”顾夜宸命令。
苏言手指发颤的伸出手，碰到那光滑的丝绒盒子，掀开盒盖。
里面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是条领带夹，款式简洁，银色的，夹子正面镶着颗很小的幽蓝色宝石。
苏言不明白。
顾夜宸的声音再次响起，解答疑惑，同时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晚宴，你还是要去的。”
“但是，你要戴上这个。”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加深。
“一枚定位器，也是一个监听器。”他欣赏苏言脸上血色褪尽的表情，“从你戴上它的那刻起，你说的每个字，你周围的每点声音，都会实时传到我手机里。你的位置，会精确到半米内。”
苏言猛的合上盒子，一把推开。
“我不去！！”他终于失控的喊出来。
“由不得你。”顾夜宸一脚踩住丝绒盒子，弯腰捡起，再次蹲下。他重新捏住苏言的下巴，力道比刚才更大。
“你不仅要去，还要表现完美。”他把冰冷的盒子塞进苏言手里，强迫他握住，“你会在所有人注视下，对我微笑，为我整理领带，做个无可挑剔的伴侣。而我会知道，你的项圈，正牢牢拴在我手里。”
他松开苏言，站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袖口。
“在你学会当一件合格的藏品前，你的世界里，不会再有意外跟希望这种东西。”
说完，他没再看苏言一眼，转身走出卧室。
门被轻轻带上。
苏言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毯上，手里紧攥着那个丝绒盒子，棱角硌的掌心刺痛。
他失败了。彻底失败。所有计划，所有勇气，都变成一场被精心观赏的闹剧。
甚至连惩罚都是一场带着羞辱的表演。
绝望淹没了他。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看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却冰冷的水晶灯。灯光刺的眼睛发酸，他却没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死寂一片。
他用尽全身力气的，缓缓翻了个身，脸朝下，埋进柔软的地毯里。黑暗和窒息感包裹了他。
地毯的羊毛纤维刺着脸颊。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他张嘴，无声咬住自己手臂。布料被唾液濡湿，牙齿深陷，疼痛从手臂传来，清晰尖锐。
只有这种痛，才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